写下了这个题目,突然觉得太含糊。
赞歌唱给高速,这过于笼统和宽泛。高速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动词,还可以是形容词,它能够囊括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往具体里说,今天的中国不仅有高速公路,而且有高速铁路。无论铁路公路还是其他,只要涉及到交通,就一无例外地在展示其当代最新科技的同时,也彰显着各自日新月异的速度。往宏观处说,今天中国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经济建设上的高速度。表现在交通上,无论是通车里程还是建设工期,也无论是配套设施还是施工质量,都统统在提升,也统统在加速,以致全世界都流行着一句非常经典也概括性极强的话:中国速度!
两个月前,我应铁路单位的邀请,去了哈尔滨至大连的高速铁路建设工地。随后又就近去了朝鲜。去朝鲜不带任何任务,完全是散心旅游。但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却还是让我产生了感慨――在朝鲜,从新义州到平壤不过2百多公里(有说250公里,但更多人的说是220公里。朝鲜人自己也说法不一),火车却至少要走5个多钟头!相比之下,中国的高速铁路已经超过了每小时360公里的速度,运营里程也迅速达到了7000多公里,成为世界高速铁路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而与高速铁路并驾齐驱的是,中国的高速公路同样在极短的时间内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不仅追赶并相继超越了英法德日和加拿大这些经济强国,并且开始直逼世界高速公路的头号强国美国。这个变化,是从前的中国人连想都不敢想的!
具体到陕西的高速公路,应当说在整个改革开放期间,都得到了迅猛发展。尤其是在“十一五”期间,它的发展更加迅猛,也更加出色。
我想说说自己经历过的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发生在1983年,是改革开放之初。
我是1979年从宝鸡调到西安工作的。1983年,我妻子也从宝鸡调到西安工作了。于是我把家从宝鸡搬往西安。那时候长途搬家的最大麻烦在于运输――好在那时家中除了一台9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和几件木制家具外,再就什么也没有。于是我借用一家单位的卡车,把全部家具从宝鸡运送到西安来(电视机不敢让汽车运输,是抱着坐火车到西安的)。卡车早晨6点便从宝鸡出发,晚上10点以后到达西安。细算算,整整走了16个小时。
如果放在今天,这家具差不多能拉到北京去了。
问题还不在时间的长短,而在于终于开始卸货时,我吃惊地发现,几乎所有的家具都被损坏了。不是高低柜的腿断了,就是大立柜的镜子碎了!原因很简单,路况太差!一路颠簸!
其实所有这一切都是事前便预想到的,所有的家具也都是用纸箱壳围了又围,裹了又裹的。只是仍然被颠了个七零八落。用一位专门帮我押车的朋友的话说,就差没把家具直接颠到车外面去了!
第二件事情发生在2000年。
2000年,人类已经从一个千年进入到另一个崭新的千年中了,与此相伴随的是从西安到宝鸡去也只需要短短的两个小时了。并且无论东去潼关,北往铜川,都已经基本实现了高速度。唯独去陕南还不行。那时候朝南伸展的道路被高耸入云的秦岭阻挡着!
也就是那一年,我应省纪委之邀,去安康市白河县采访一位叫万立春的纪检干部――此前我根本搞不清白河在哪里,只觉得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一回省纪委宣教部张自鸣处长陪我去白河。早晨天刚亮就动身,顺着210国道翻越秦岭,其间逶迤盘旋,不可尽数,只记得头脑昏涨,直想呕吐,天快黑时才赶到安康。当晚我们留宿安康。第二天一大早继续赶路。中午饭后终于赶到白河。
也就是那一回,我才知道白河原来是陕西最东南角上的一个县,它紧挨着湖北地界。在我的意识中,西安和湖北距离确实相当遥远,用两天的时间赶到白河是完全正常的。
非常巧的是,2009年我又去了一趟白河。这回是陕西高速集团党办约我去看看十堰到天水的高速公路建设。电话中高速集团党办的同志说:早上8点,你在家门前的路口等着就行了,汽车去接你。
我问他:第一站计划去哪里?
他说:到白河。走沪陕高速。中午在白河吃饭。
这让我大吃一惊。惊疑之余,我问他:中午能不能赶到白河?
他说:当然能到。肯定能到。
第二天我们按计划出发,中午果然就赶到了白河,果然就在白河吃的午饭――特别值得一说的是,所谓赶到白河,不是那种风驰电掣和急如星火的赶,而是按部就班,轻松从容地赶到白河的!
第三件事发生在今年。
今年春节过后,我写了一部反映当代大学生活的电影剧本《青春集合号》,4月下旬正式开拍。其中有些场景需要在苏州吴江县拍摄。
拍摄电影是一桩很麻烦的事情,需要往景地运送演职人员,需要携带大量的器材设备。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样一个近百人的庞大车队,必须有一个专门的工作小组去打前站,以便解决一路上的吃喝住宿――在摄制组的工作会议上,剧务部门照例提出了这个问题。谁知一讨论,事情却已经变得非常简单。走高速,沿途都有服务站。吃喝问题根本不用发愁。至于住宿,根本用不着沿途安排,一天就到了。
那天,我们一大早动身。晚上十点前赶到了苏州。
从1400多公里外的陕西内陆赶到濒临东海的江南水乡,这是不折不扣的长途跋涉。但是我们却没有感觉到千里奔袭的劳顿和辛苦,第二天一大早便开始了正常的拍摄工作。
三件事情,都非常微小,非常简单,非常普通。
其实,说它微小、简单、普通,是因为有了今天这样一种环境――当高速公路已经在我们生活中成为非常具体也非常平凡的现实时,所有的一切便相应地变得微小和普通了。但是假设生活能够逆行,那么同样这三件事情,却是你必须组织起十倍不止的人力,投入十倍不止的精力来认真面对的!那种巨大的麻烦和困难是只有你置身在彼时的环境中才能够品尝和体味出来的!
生活,已经发生了多么神奇的改变!而这改变在很大程度上缘于交通!缘于高速公路!
正因为高速公路以不可思议的能量在改变和提高着我们的生活,从而使得我们对高速公路生发出一种由衷的感佩。如今,每当我乘车行驶在穿越蜀道的高速公路上时,都不由自主地会想起李白的千古名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同样的人,同样的天,同样的山水大自然,只是由于有了高速公路,我们的腿突然变长了,眼突然变亮了,活动范围突然变广了!
这变化多么惊人,也多么喜人!
有了这么多惊人和喜人的变化,我们没有理由不为高速人唱赞歌!
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同时,我又惊喜地获知,陕西境内渭南到蒲城的高速公路又建成通车了。随后,国家高速青岛至兰州线陕西境也建成通车了,再随后,西安到潼关的四车道改八车道的高速公路又建成通车了,另外,还有安康到汉中的190公里高速公路也已经通车。从前,陕西高速公路的通车里程突破3千公里是一个多么遥远也多么令人激动的目标,如今则成为活生生的现实了!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成就中,陕西省交通作家协会规模巨大的工程――一套14本的《交通文丛》正式出版发行了。而陕西公路集团职工们也即将迅速出版一部反映自己工作和生活的文艺作品集《高速放歌》。
无论是《交通文丛》还是《高速放歌》,我都看作是陕西交通人为陕西的高速公路建设和陕西的高速人唱出的一曲赞歌。
我不想从单纯的艺术角度去评判这些书集,艺术是一座需要永远攀登,却又永无止境的高峰。何况,这么多的作品,它们无论风格还是水准都不可能是一律的。我只能说,由于作者都是高速公路的建设者和管理者,因此他们熟悉高速公路,熟悉高速人的生活,这就使得他们的作品中充满了一种高速人特有的清新和生动,这种清新和生动,常常是许多专业作家们希冀着却又难以达到的。
我更想说的是,和这些业余作者们比较起来,我们一些专业作家们应当感到某种意义上的惭愧。这同样包括我――高速公路是如此迅速也如此巨大地方便着我们,服务于我们,改变着也丰富着我们的生活,这使我们不能不产生感慨,不能不说声感谢。但是我们的眼光却并没有对它予以应有的关注。
我想,今后是不是还会出现一本或者几本书,它不是单纯的高速公路人写出的有关高速公路的书。能不能还会出现一首或者几首歌,它不是单纯的高速人唱出的歌颂高速人的歌――如果一时还无法实现这样的书写和歌唱,至少今后我们这些所谓的专业艺术工作者,是不是能够更多也更自觉地走近高速,把我们关注和欣赏的眼光更多地投向高速,把我们的笔墨和镜头更多地用于高速,从而使我们高速的物质发展和文学艺术的精神反映趋于同步!
注:本文是为省高速集团公司即将出版的文艺作品集《高速放歌》而写的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