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一镜子”引发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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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一镜子”引发的“冷战”

新闻作者：刘崭

   爷爷前段时间拒绝接听父亲的电话，听说还给奶奶交代，父亲回去要采取“吃饭别给烧，喝水自己挑”的政策。果然，后来父亲下乡完路过家门口，连一碗浆水面的待遇都取消了；再后来爷爷连父亲的面都不见！父亲也知道，“不见面”、“不对话”的下一个“节目”就是骂人，爷爷骂人是出了名的，不留情面，而且隔两条河都能听见，用外交词令来形容当前的形势，就是冷战！
    这样的气氛下，怕他们的冷战迁怒于我，我也就好长一段时间不敢给爷爷打电话请安。那天，爷爷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就是不接他的话茬，爷爷叮嘱我不要不务正业打麻将，工作之外还要继续学习就无趣的挂断了。没过一会，又打过来，终于憋不住了，就把修路要占老家坟地的事情给我讲了，没等我开口就骂父亲不是个东西，说是含辛茹苦的让父亲上完学走出沟沟，这会儿转过头就要迁老子的坟！
    其实我知道，因为村里修路，要迁家里的祖坟，爷爷心里不舒服，憋着一股闷气呢。在乡下，动祖坟那可是天大的事，何况这事被爷爷这倔老头子撞上。父亲干公路这行很多年了，向来工作上一是一，二是二，为了修路，别说是迁祖坟，就是把自己搭进去，也是绝对服从。就这样，爷爷跟父亲成了“死对头”，跟父亲是说不上话了，只能给我打电话说说。我呢，就跟着打哈哈，想找机会劝劝爷爷。电话那头，爷爷叹了口气向我诉苦：修路是好事，万不得已，咱也得把祖坟的地方腾出来，可听人家说只要测设队的仪器稍微偏一镜子，就能避开祖坟地了，这种惊动先人的事情，咱能不动就尽量不动嘛，何况咱们有这条件，这点事情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啥？我暗自偷笑：也不知道爷爷从哪儿捡的“偏一镜子”这样的白话专业术语，但是我明白冷战的缘由了。
    在我的记忆中，爷爷是特别期盼修路的。一直以来，他总是千方百计打探修路的讯息。我在村里上学时，每次小河涨水了都是他背着我淌水去上学；他还给我讲过，他们的老人当年发现有了不好的病，刚一发现就要赶紧往城里送，等路上折腾几天，到了城里就成了重病了。如今，为了让测设队“偏一镜子”跟父亲闹别扭这样的事发生在教书育人出身的爷爷身上，我不免有些意外。后来，我才明白，在村里总有个别人害怕修路的事情损害了自家的利益，或者想占点便宜，自己不出头，就煽动老年人。爷爷就是被这样的人利用了。我推测那“只要测设队的仪器稍微偏一镜子”的话一定也是从那些人嘴里传出来的。
    知道了缘由，事情就好解决了。我对爷爷说：我可得批评您这个老同志了，上次还跟朋友夸您，说您满头银发，谈话跟一般乡下老头不一样，一看不是专家就是教授，我多自豪啊！咋事情具体到咱们自家利益上，你就想不明白了？你不想想，给咱家的祖宗“偏一镜子”，那别人家都得偏，路还修得成吗？你要是被人教唆，带头胡闹，先人知道了也不高兴……跟爷爷这样说话，全家老小也只有我敢。
    ……道理讲清，爷爷也不糊涂。
    过了几天，听母亲说爷爷传递了友好信息：家里还有那么多腊肉，让父亲下乡了顺便带点回去吧。
            （作者系省公路研究所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