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尽头,是微凉的时光。时光的尽头,是童年的记忆。
绮眩的阳光,寂寥的天空,尘封的归路,那是我的老家,孕育幼时的我,托起童话般的世界。
记忆中一个又一个的小巷,那扇永远关闭的破败大门,门上有一个铁钎网补过的洞,洞里是坑坑洼洼的砖头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片荒芜的土地。远处有儿时的玩伴,仿佛能听到咯咯的欢笑。
儿时的我背着书包,就这样蹦蹦跳跳一路小跑,顺着回家的方向。空气中似乎弥漫花的芬芳,岁月静好,充满未知的渴望。
砖泥砌成的院落,独立在坡下,像海市蜃楼。门吱呀一声开了,老人见了我,笑弯了眼。屋内炊烟袅袅,饭菜香味四溢。
院里那棵永不凋落的椿树,深深扎根一隅沃土,虬干迸裂灰白的地面。墙上有一块黑板,是我儿时的挚爱。擦了又写,我喜欢粉笔在黑板上旋转跳跃,精灵般舞出一个动人的世界。
稚气未脱的方块字,简单明了的线条,细微的粉笔碎屑,在那个黑白分明的世界,就是我最斑斓的乐土。记得那时我总爱背起手,板着小脸,拿着竹条,学着幼儿园的老师那样敲着黑板,响声在院内轻轻飞扬。
屋子的后面,有一望无际的绿地,细流匍匐,仿佛凛冽寒光的翡翠。各种浓密的植物枝叶,蓊蓊郁郁,像绿色的海洋。溪水就隐没在无边弥望的绿叶里,如大地盘曲的静脉,润物无声。已是傍晚时分,万物都蒙上一层灰,天地暗淡。
彼时我常在这样的田野间奔跑,脚步轻快,尽情舒展释放,也不管夏蚊成雷,如黑云当空。孩子的世界是那样容易满足,一只风筝,一张捕蝶网,一堆沙丘,都可以高兴整个下午。
每当天空下起春雨,望着雨水绵密斜织成一张中空的巨网,禁不住灵魂的涤荡。此时天地充满诗意,万籁俱寂,我仰起脸放空自己。雨水淋湿了空气,微风袭来,有阵阵凉意。
天晴时,又会看成群结队的蚂蚁,在地上忙碌觅食。此时,孩子的淘气化作年幼无知的残忍,我会逮了活的甲虫放在蚂蚁洞口,看它怎样挣扎着被蚁群迅速吞噬。
还有被妈妈化妆品画花了的脸,夜里害怕时攥紧爸爸的小手,以及因为走丢了小狗而哭红的双眼。这许许多多关于我的,关于老家的爱的记忆,都被我海边拾贝,细细珍藏。
后来,老家的房子被卖出。挥手自兹去,不带走一砖一瓦。我们搬到了铺着实木地板,安着声控灯的楼房。黑夜,城市的浮华喧嚣将我淹没。
再后来,老家成为了永远的记忆,载着我的童年,历久弥香。
我想,多年后故地重游――再次回到老家,或许,还可以看见斑驳的木门,剥落的墙壁;只是,那年那月,再也回不到往日时光,那段最温暖的时光。
那是童年最真实的梦,那有一个孩子最单纯的快乐和对生活最美好的想象。(作者系潼关治超站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