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4期 第1503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6-08-23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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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坪这座“城”
新闻作者:○ 赖善慧


汉语词典对城的定义是:“城邑四周的墙垣,城池,四面城墙围成的就叫城。”若是论起双坪,貌似与这个定义毫不相符,一无城墙,更无城池,相对应的反而是大山巍峨,群峰林立。但就是这个汉阴最南端的山区小镇,却是我心中一座固若金汤、无与伦比的“城池”。
庆幸在中国南北交接的秦巴山区,在巍巍凤凰山腹地,有这样一座“城”,其实,也只能在中国西部的陕南山区里才会有这样的“城”。这样的一座“城”,或许缺乏现代气息,或许也没有霓虹闪烁,但经济落后并不等于一无是处。它所透发的一种气质,没有造作和修饰,是静止的真实,是对原始美的最好诠释。我爱这样的城,双坪就是这座城。
看看我们的周围,城镇愈来愈成为钢筋、水泥的混合体,千篇一律,没有一点人情味儿。该怎样来述说双坪这座“城”呢?是的,没必要夸耀这里凤凰山群峰竞发,郁郁苍苍,云雾缭绕,也没必要把这里条件简陋,闭塞落后常挂在嘴边。单单看腊溪河荡起一朵朵清澈透明的水花,荡一座座晃晃悠悠的吊桥,登一座座巍峨的高山俯视炊烟袅袅,看片片映山红盛开在悬崖绝壁,做一个深呼吸,就不由得神清气爽,顿生豪气万丈,再矜持的人也忍不住要仰天长啸了。
一条三岔口的街道依次展开,排列有序的二层小楼分布两旁,与房后的大山交相辉映。老式的土房子在沟沟旮旮里还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单门独户,几户甚至十几户在泥墙黛瓦间繁衍生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让你仿佛穿越到青梅竹马,神游在两小无猜的美丽童话里。如果有机会收集一下双坪各个小地方的名称,也别有一番风趣:双坪子、寇家湾、磨坝、乱石沟、南江河、复家沟、肖家坝、龟背石、茶园子……好一幅泼墨大写意,畅游其间,诗意的连灰尘都是浪漫的。
在这个凤凰山怀抱里的小城,最是那土得掉渣的方言里,却是无比的亲切和可爱。这里的人们还保持着久远的俗语,“小孩”为“细娃”,“公鸡”叫“鸡公”,“去年”称“昨年”,“祖母”为“祖祖”,自己的孩子叫做“崽”……外乡人也许听起来不知所措,觉得不可思议。但不管他人做如何看,这就是双坪的特色,已经自成一体,深深融入每一个双坪人的血液,就是这散发着原始和泥土芬芳的土话,却是妙趣横生,让人回味无穷。这里,也保持着在过端午节的时候,女婿要给丈母娘家里送猪脚的传统,这叫不了解这里的人来说,更是闻所未闻,但事实上,简单而刻板的双坪山民们一代又一代地将这个风俗继承了下来。
你随便走进一户人家吧,村干部、小商户,或者平凡的农家,他们的家必定非常简单,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但你千万不要以为这里就是穷乡僻壤,双坪的人奉信祖祖辈辈告诫的“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通常越是富足的家里越是看着不起眼。双坪待客之道,大碗大碗的肉,大杯大杯的酒,满满当当,古朴而实在。肉,是去年的腊肉,切成手掌大的厚片,吃一片,满口生津,直呼过瘾。酒,是自家的粮食酿的,纯天然,喝一口,滋润心田,荡气回肠。
在清晨的山坡上,几个放牛的老头手里握着赶牛鞭,任牛儿四处游荡,抽个自制的旱烟袋,聚在一起,为村里的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或者国家的大政方针争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但你丝毫不用担心,这几个老人会互不理睬甚至大打出手,放心,这是双坪人特有的习性,等回去吃饭的时候,又是“我那里有上好的苞谷酒,来两盅?”或是“我家老婆子刚做好的豆腐乳要不要来几块?”的吆喝声,完全让人想不到他们刚刚才吵了个不可开交。亦可以不时看到几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坐在院子里纳鞋底,诉说着自己看到的东家长,西家短。各位看客不用担心她们的絮叨会影响邻里关系,也许她们各自说的都不是一回事,但每个人都听得很入神,讲的也津津有味。而在老太太旁边追逐打闹的,就是她们的孙子、孙女们,脚边就窝着慵懒的猫或狗,一切都是那么美,多一分多余,少一分不够。
在双坪,遍地都是熟人,到处是亲戚。往往孩子们在一块打架了,一个说:“你爸是我舅舅,我给他说你惹我。”另一个回:“你奶奶是我姑婆,我让我姑婆收拾你。”论来论去,最后发现,原来大家都是一家。常常可以看见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突然停下来,和路边挑粪的大叔谝的不亦乐乎,也时常会遇到司机莫名的停车。别看双坪的地方不起眼,可是双坪的人才云集,出了不少人物,有曹家院子出过的武举人,也有曾经在国务院工作的政府官员,更不用说近几年从这里走出去的青年才俊了。山间多奇人,仅是山野草莽之间,都涌现着《周易》的研究者,被中华文明的源头活水所滋养;也隐藏着中国古朴哲学的布道者,一句大俗话就把高深艰涩的哲学命题诠释的通俗易懂,令人拍案叫绝。真的不敢轻视了静坐于田埂上的老翁,他们说不定就身怀绝技,各有异能。
整个双坪,充溢着中国城镇的精髓,有着大山最遥远的神秘,是一个古朴的文物,又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作者系白泉分公司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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