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患脑瘫的农民女诗人一夜之间蹿红了,那些记者们的奔忙不亚于什么地方发生了地震。其实,在我们的周围,每天都有不可思议或者令你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只有你尖叫一声或狂叫一声,有人才会回头侧目,假如你按照老师教导的规规矩矩地去在这个人生舞台上表演并不会引起人的关注――这就是当下的现实。这位当红的诗人来西安签名售书,记者问她:你知道为什么读者喜欢你的诗作吗?诗人回答:因为我的诗低俗。如果说,这不是自我调侃,不是强装的幽默,便是一句大实话――我更相信诗人的真诚和可爱。我在网上搜了诗人的几首诗拜读了。我不是诗评家,不敢对当红诗人的诗作妄加评论,我感觉诗人对自己诗作的估价――“低俗”是比较贴切的。我也不能苛求诗人什么,我倒不怕有人说,吃不上葡萄才说葡萄是酸的。令我思考的有两个问题:为什么作者评价低俗的诗歌一夜之间会走红?当然,这和幕后的推手分不开。他们的审美思维和审美情趣一旦依“低俗为标准”,低俗出场,那些所谓的“慧眼识珠”的“伯乐”们便一涌而上,欢呼雀跃,无异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至关重要的是幕后推手们掌握着话语权。于是,那些自以为有资质的大腕们一哄而上,利用他们的平台大肆鼓吹,好像李白、杜甫再世了。倒是这位农民出身的诗人很坦诚,她用“低俗”给自己的诗作下了结论,且不说,她的两个字把幕后推手们和吹棒的高手们弄得满脸通红,也许,连吹喇叭的记者也觉得自己走了调。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读者们喜欢低俗吗?为什么?无疑,读者有这样那样的读者。再伟大的作家也不能网络全部读者,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福克纳这样的大师照样有人不喜欢。有读者喜欢低俗的诗作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年来,崇高被消解,严肃被嘲弄,高雅被挤兑,人们一涌而上奔向低俗。连悲哀的丧事也请来几乎脱光的女人跳艳舞来助兴。低俗无处无时向高地上漫溢。艺术本来是一种美的享受――无论什么形式的艺术,只要是真正的艺术品,本该是这样。当我们把艺术享受当作感官刺激以后,低俗必然成为艺术舞台上的主角。这不能责怪这位当红的农民诗人,只能说她很聪明,她知道,我们的读者喜欢低俗,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所以,她只要签售,就有人购买。按理说,诗人把她的低俗抱在怀里自我欣赏自我玩味是多么自在的事情,可是,偏偏有人把它拎出来,悬挂在高台,以为是珍品,撺掇甚至诱导读者去品尝,名曰:艺术的丰富多彩。并以为发现了一个挂冠诗人而沾沾自喜。是这样吗?还是相信诗人自己的判断吧。时间会做出结论的。
艺术本来就是高贵的殿堂,当低俗大步闯入并端坐在这个殿堂的时候,我们的艺术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只有告别于低俗,艺术才能一身清白,堂堂正正,读者在享受中才能陶冶自己。这是人们耳朵听得长出了茧的老生常谈,即使我们再谈上千万遍,也抵御不住奔涌而来的混浊的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