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冬日的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挽着老公的胳膊，漫步在村子里唯一的那条水泥路上。走到尽头，转羊肠小道，向着村子的旧址走去。

老村的旧址散落在沟河沿岸那一孔孔辨识度不高的残垣断壁的窑洞中。顺着羊肠小道，脚底下高低不平又硌脚的土块被我踩得细碎，我的黑皮靴也在这一次次的踩踏中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这儿是咱家原来的地方，往北走，这块儿是场院，中间这块儿是二门子，往后有一个院子，最里面的是一孔窑洞。因为后来搬到新村，大家都在这里来取土，所以窑洞就没有保存下来……”他边走边细数着他记忆里尘封已久的童年。“村里爷爱养马，纯白色的马性情温顺，我骑在马背上，小光哥牵着马缰绳，我们就在这条原来的生产路上来回耍，我也就是在这条路上学会了骑自行车，从坡上溜着往下骑比较省力。那时候我个子小够不到车座，就骑在车子大梁上，快骑到路尽头时我慌了神，忘记怎么下车子，慌乱中把自己从自行车头上飞了出去……讲到精彩处他还不时地手舞足蹈，试图还原当时的场景。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专注地倾听着，倾听着那段与自己无关，又仿佛我也曾经参与过的快乐往事。

“媳妇儿，我想，等我退休了，咱们就住回老家，建一个小一点儿的大棚，里面种点儿蔬菜，再留一块儿地，种些你和咱两个宝贝爱吃的水果。在咱老家院子里向阳的地方搭建一个蔷薇花架和葡萄架，再种上两树金银花和无花果，花架下放两个摇椅和一个小茶几，后门外种几棵香椿树……”“打住，我才不要住回老家，我不喜欢干活，让我玩玩可以，要是靠住让我干活，那可不干……”我赶忙否定他这个还在雏形中的想法。“不要你干活，就你个小老太太能拿的动什么呀？到那时，你就泡杯玫瑰花茶，坐在花架下看着我干活就行了……”忽然间眼睛就涩了，脑子里不停地回旋着那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我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后，你穿着小褂挥汗如雨，我坐在花架下品着花茶。虽然我们很多时候意见不合，脾性不一，还老爱拌点儿小嘴。我还时常纳闷，一个文艺青年怎么就和这个没有情趣的工人老大哥在一起生活了呢？虽有疑问，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余生想要做彼此冬日的那一抹暖阳，相互温暖，相互照扶，携手慢慢地走向暮年。

 （作者系礼泉公路段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