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省交通作协副主席刘峰转给我一篇文章,说是从北京返乡的著名作家、评论家阎纲写了一篇关于公路建设的文章,希望在《陕西公路》杂志上予以刊登。阎纲,我是久闻大名,知道他曾供职于中国作家协会、中国文化部。主编和参编的报刊有《人民文学》《文艺报》《小说选刊》《评论选刊》等,刊登他的文章对于《陕西公路》杂志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在当月杂志已经校对完毕,即将交付印刷时,调整了版面,将其增加了上去。几天后,我突然收到阎纲先生亲自从礼泉寄来的一副书法作品,落款:书赠力民先生,九十翁阎纲。我异常感动。又过了一段时间,礼泉县原交通局长刘建新给我带来一本阎纲先生的新作《我还活着》,扉页上写道:朴实先生,人生体验,写作经验,送上指正留念,九十岁阎纲。看着潇洒刚毅的书法和谦和朴实的题字,我着实感动了。一个温文尔雅、满腹经纶、谦虚慈祥、礼贤下士的老者形象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其实对阎纲先生,我并不是非常了解,只是在网络上得知是个文化名人,大咖级人物。我立刻打开新书,仔细翻阅起来,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了。看了不到一半,我已惊讶、佩服得五体投地。丁玲、柳青、王蒙、吴冠中、蒋子龙、陈忠实、贾平凹、路遥、雷抒雁、高建群等等一连串耳熟能详、大名鼎鼎的文化名人,竟然都和他有深厚的交际往来。先生的文字,“老辣、简约、有风趣,纯情、传神、带温度”。阅读中,时而让我忍俊不禁,时而令我潸然泪下。先生身居文学殿堂之顶端,为人、为文都是我们的标杆。他在书的扉页写道:“活就活个明白,说人话,做人事。年齿九十,该拉秧了,回望一生,敬畏先贤,臧否人物,仰慕血写的人,感恩图报,终老于九嵕山下。”回到家乡后,他并没有闲着,以九旬高龄,患病之躯,编成了一本《礼泉作家记盛》,出版了《我还活着》,为年轻作家指点迷津,鼓励他们创作出更好的作品。这样无私、谦和、功成名就的文化前辈,给我这个从政很平庸,从文不著名的业余作家,又是赠字又是赠书,实在是把我放到了十八两的秤上。立秋后的一天,我约了好友省美协党组书记吕峻涛,带上我的几部长篇小说,一同前往礼泉,决定拜见先生。但能否见面,心里没底。到礼泉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朋友刘建新安排我们在路边一个茶社坐定后,我便提出想拜访一下先生,并叮嘱最多三五分钟时间,以免打扰先生休息。建新立刻出门电话联系,几分钟后,他说:“阎纲先生马上过来见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们要拜见先生,去他那里才合适呀!”说话间,先生进门了,我们立刻迎了上去,握手,寒暄。先生说:“欢迎你们来礼泉,在哪里吃饭?”建新说:“在这里吃,你吃了没?”先生掏出一个饭卡说:“刚刚在食堂吃过了。”为了不影响先生休息,我拿出三部长篇小说,签名后送给先生,并说:“我送你几本书,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了个心愿,字太小,伤眼睛,想了解就在喜马拉雅网站上听。”先生接过书,一本本翻阅,拿起《我不欠你的》说:“我不欠你的,这个书名起得好。”又拿起《扶生》说:“为什么叫扶生?”我解释说:“明朝哲学家刘伯温说‘医者以救死扶生为功’,就取了其中的‘扶生’两个字。”先生说,那就是写医疗方面的事情。我说是器官移植的故事。见先生认真地谈起了这几本书,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为此劳心费神,便说:“你最不缺的是书,带回去垫脚也行,扔到废书堆里也行……”先生哈哈大笑起来,打断我的话说:“供起来也行!”我连忙说:“不敢,不敢。”先生说:“人初次见面都带着面具,和你说话,很坦诚、很高兴,我们都是卸掉面具说实话的人。”接着便和我像拉家常一样,聊人生,聊长寿,聊胖瘦……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刘建新说:“吃饭吧,让阎老休息!”我这才从恍然中清醒,一看表,一点了,于是立刻终止了谈话。依依不舍地送先生出门,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突然想起达尔文的一句话:生命的缩短与思想的虚耗成正比。先生一生笔耕不辍,著述丰厚,思想一刻也没有停歇过。他曾说过:“每天从清晨忙到深夜,有干不完的事,心无旁骛,没有功夫叹息!”在耄耋之年自京返乡归故里,依然关心文学,扶持新人,岂有不长寿之理?对比先生,自惭形秽,在先生面前,我辈虽无才,但我辈真的不算老,且不可倚老卖老,而是应需努力,以追赶和靠近先生做人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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