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布尔，十九世纪法国著名昆虫学家，全名较长，让-亨利·卡西米尔·法布尔。孙布尔，是我用这位昆虫学家的名字套出来的，英文名的姓与名也不甚明了其究竟，套的对错暂且不论，只求读来上口、易于记忆。这位伙计姓孙，对于昆虫，具有近似于法布尔的学术风采、专业精神与热爱之情，昆虫世界里的所有奇妙都能激起他浓厚的兴趣，知之，乐之，好之，知不如乐，乐不如好，他属于“好之”。
想着写他的故事，是几年前的一个闪念，当时局限于自己对昆虫知识的缺乏，知怯而止，却仍然准备在酝酿到位时动笔。至今，偶然在朋友圈看到一件装入小镜框的蝴蝶标本，因为之前也见识过“布尔”先生此类作品，误以为这件同样出自他手。发布者配文“这只我是真心喜欢啊”，我评论“你哥好手艺”，不一阵，“孙布尔”评论“前翅高度不够，整体不正且装裱框较小，最重要的是你框子上面不是玻璃是亚克力，稍微擦一下就花了影响美观。”，我又误会，以为“孙布尔”在点评他的作品与发布者提供的镜框，用较弱的形容文字回复他“工艺之美 精益求精”，溢美过重、用词太狠他都不会回复。其实他的标本制作，的确已经具有美感，由于谦逊，对于夸赞他一概视为夸张，从来不会接或者受。八个字的弱形容，他照旧没有回复，倒是他这位发圈的小兄弟回复了我，“全凭我哥指导呢”，我才明白，这孙布尔已经开始“传授”。
说成“为往圣继绝学”，大概也不夸张，这里知识崇拜的源头是首创制作标本之人。蝴蝶的美，色彩斑斓，翩翩飞舞，除过在视频或者画面里能够细致欣赏，从山野、花间、树丛、小径等随意路过的一些地点，想要实时观察其美，有难度，大多是瞬间的一想之美。制成标本，就定格了这种难以把握之美，再不用一想之美，而成为一目如视。凝视其美，可以称绝，既然称绝，亦为绝学。
“布尔”先生标本制作的第一个学生，可能是他的女儿，女儿看他做标本，他带着女儿做标本，女儿自己做标本，有幸，“布尔”先生曾经给我展示过他们父女的作品。轻淡讲述间，被我发现他潜在眼神里的欣慰，有意用儿女来复制自己，比起自然形成相同的酷爱，云泥之别。
曾故意诙谐，方圆三十公里以内的各类昆虫已被“布尔”先生“尽数擒拿”，他往往应声而笑，默不置评。实际上此叙述并无失准之处，这个范围也是他的户外作业范围。夏季是他的盛季，常见的、少见的、罕见的，他都遇到过。成摞堆累、整齐码放的标本盒，瓢虫、金龟、步甲、天牛、锹甲、独角仙等，各类多种，其余牵扯过于专业的学名，因不记得，无法复述。另有搭配了小型组合的景观一类，使用玻璃罩，有一件天牛、蝴蝶、石头、绿苔的组成，印象不减，仍能忆起。
“布尔”先生也会去图书馆查阅如《中国观赏甲虫图鉴》一类的集成之作，他之前寻找的《秦岭昆虫志》省内仅省图有馆藏，全12册，当时整套价格约在3000多元，几个月前他找这套书，为了查阅，到现在究竟有没有一举拿下，也未可知。我想，书非借不能读也，很有道理，形容准确，人的心态大多大致如此。“寻找”的状态往往勇猛，也十分精心，以书为例，如果真的归于自家，反倒热情骤减，虽不至于束之高阁，也如同被封印，失却了如饥似渴地检索与探究，滋生了来日方长地延后与怠惰。但是，以布尔先生对昆虫的“研究状态”，这套志书买与不买，都不会影响他的“学术实践”，我向来钦佩“布尔”先生的睿智与坚定，希望他一路精进。
前面提到绿苔，就从这个苔说一说，苔藓，绿如茸、质如毯，较暗较潮且有少量土壤的地方容易生成天然苔藓。“布尔”先生在制作那件石头表面有苔的组合标本时，我提醒他，有一处地点可以取得长得很“肥”的天然苔藓，育在石面，效果必不会差。不过这个“培育”需要时间，并且石面成活的几率也无从把握，基于这些原因，“布尔”先生放弃了采取肥苔，并表示，以后再试着“移植”。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就见到他在那个地点取苔，这回不在石面培植，在纯土壤上面。标本，是他的一个项目，另有饲养，大小不一的玻璃方缸，缸体附有降温的风扇、辅温的悬灯，这一类活饲的，体量最小的也最漂亮的，是他给我讲解过的兰花螳螂，其余物种，有的略大。苔藓的移植培育，专门给这些略大者模拟自然生态，湿度、温度、环境、食物等细节他都烂熟于心，能够把握到位。
他从地面铲走的那几片肥苔，不一定直接模拟在某个有土壤的缸内，先得确定移入的苔适应新环境，然后具体开展培植。这是他留给我的印象，推测不如探访，“布尔”先生是个有意思的人，改日。
 （作者供职于蓝田东管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