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1期 第2070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2-06-10 星期五
今天是:2024年05月19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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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酸菜面
新闻作者:尤成龙


安康的众多美食,就我个人而言,酸菜面算得上是翘楚。
纵观安康10县区饮食习惯,无论早中晚饭都有酸菜面那靓丽的身影。它不仅在饥荒年代让当地群众得以果腹并繁衍至今,也成为人们乐享太平盛世时调剂饮食的不二选择。值得一提的是,从面粉的选择到面的做工、酸菜的腌制与炒制,各县区都有明显的差异,地域特色也比较明显,而我独爱汉滨区素有“金子招牌”之称的“小安康”酸菜两掺面。
自打记事起,老家灶房里就有一个土里土气的陶盆总盖着木头盖子,上面压着一块黑不溜秋的大石头。夏秋季节,这陶盆里装满了豇豆、黄瓜,或是四季豆、青红椒,或是包包菜、整根芹菜;冬春季多以萝卜缨、白菜、芥菜为主。每当揭开盖儿,一股浓烈的酸味扑鼻而来,清澈透亮的酸水也跃入眼帘,整个盆子上面是没有一丝“白花”的。
这时候,母亲总会盛出约莫一斤半的小麦粉,再与大半碗豌豆粉(有时也会是蚕豆粉,极少是绿豆粉)充分混合,加入适量的白水揉搓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光滑圆润、面色略暗的面团就出现在面盆中。母亲随手用稍微湿润的毛巾将面团盖起来,以达到 “醒面”的效果,确保做出的面条劲道、顺滑、口感好。这期间,母亲也不会让我们闲着,她会吩咐我或弟弟,去把土灶的火点燃。而她会将沤好酸菜捞出,用力地挤出酸菜中原本的水分,用刀切成细碎适度的条状,收拢后再挤一次水分,抖散后放入大碗备用。随后,母亲会把菜板清洗干净,再拿来几只干红椒,配上几根青葱(冬天会用蒜苗替代),切碎后放在菜板上。
一切准备妥当,这边的锅也热了。母亲先倒入一些菜籽油,然后拿着锅铲从瓦罐中撬起一坨杀年猪时炼制的猪板油,加到微热的油中,待油微微起烟时,迅速有序地放入切好的干红椒、青葱、碎酸菜和少许豆芽,连续翻炒几分钟,加盐和清水,盖上锅盖,等酸汤沸腾后,再加入小半碗酸菜原汤,再次沸腾后盛到海碗或一只小盆中,酸菜面的酸汤便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擀面。
母亲将案板用水洗净,擦干,撒上玉米面儿作为“铺面”,再将先前的面团放上去,手腕手掌同时用力,来回用力几经揉捻,面团变得更光滑时,再次撒上“铺面”。之后,母亲用一米长的擀面杖多次反复推擀,不多久,一张薄厚均匀,形似满月,大如米筛的生面皮就出现了。母亲将这偌大的面皮折叠几次后,整齐有型长条状的面坯便匍匐在案板上,这时,母亲再将面坯切成宽窄均等的条形,拿一根拎起来一抖,一根细长、顺滑的面条就展现在眼前了。
面擀好了,锅里的水也烧开了,可以煮面了。
母亲将面条的一端轻轻拿起,抖落多余的“铺面”,往锅里一扔,像飘带一样的面条就在沸水里跳起了舞。几分钟后,面熟了,母亲把面捞出来,盛进碗里,再浇上先前炒制的酸菜汤。一碗清冽酸爽、香辣可口、味醇解腻,面条筋道光滑、唇齿留香的地道酸菜面就大功告成了。因为制作面的原材料,是小麦粉和其它杂粮粉的混合,这酸菜面又叫酸菜两掺面。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逐渐体会到,那一碗酸菜面里,有妈妈的味道,也有岁月的传承。
工作后,我在汉滨区以外的兄弟县安了家,有机会品尝了老家以外的很多美食,却唯独忘记不了老家的酸菜面。
老家的酸菜面与他处不同。比如妻子家系里的酸菜面则是以酸菜肉丝、酸菜土豆丝或者腌坛子肉丝为佐料,面条也是干挂面,而不是手工面。好奇地问了一下,回答是当地人平时都忙于农活和日常生计,觉得吃一顿手工面费时间不划算。
再后来,我在临县兄弟单位工作,单位食堂也做酸菜面,那里的酸菜虽然也是腌制,却都是从菜市场买的,全然没有了老家酸菜的那味儿。有一次,在养管巡查中,无意发现路边有制作酸菜的好材料,便寻了个周末约上三五同事,在河边寻觅那油亮深绿的身影。不多久,一大包野菜已收入囊中。这是做酸菜的绝佳原材料。回到家,我不厌其烦地摘选、清洗、晾晒、断生、入锅、放引、压实,一气呵成。四五天后,看着一铝锅菜体颜色黄亮、汤水清纯的酸菜,忍不住舀起清汤尝了下,嘿,那回甘悠长的酸味儿真的回来了。那一刻,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母亲的那一碗酸菜面。
如今,在我的执拗和亲自操作下,酸菜面已成为我和家人,甚至妻子娘家至亲的主食之一,只是在面粉中不再添加杂粮粉了。我把父母亲也接到了我的身边,如此一来,那单纯的小麦粉在母亲手中变成了饱含丝丝母爱的玉带,而我更是享受了每周至少两顿的手擀酸菜面。
我挚爱那一碗酸菜面,还有一个原因。小时候偶遇感冒发烧打喷嚏,没有食欲,母亲总会给我煮上一碗热乎的酸菜面。酸辣脆爽的酸菜,配上煮得软烂些的面条下肚,趁热喝下酸汤,头上便微微冒汗,再盖上被子睡一觉,醒来就又是生龙活虎、满血复活了,这样的奇效让我对家乡的酸菜面格外地刮目相看。
这样一碗普普通通的酸菜面,满足了我儿时的味蕾,也时常撩起我心底的记忆。这应该就是人们的说乡愁吧。
  (作者供职于安康市公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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