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5期 第2084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2-07-29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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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书消得泼茶香
新闻作者:​ 文 / 王丽红

南宋时,马匹匮乏,像陆游这样满腔热忱赴前线报国的志士,往往只有驴子可骑。“驴”频频出现在宋词之中。《大好河山可骑驴》这本宋词词话,书名也由此而来。辛弃疾、欧阳修、晏几道、苏东坡,一众词人在书中一一亮相,作者随心走笔,妙趣横生又颇有深意。
写李清照这样的旷世才女章节题目居然是“为赌徒的李清照”,起初让人有些错愕,然而通读下来,觉得这题点得真妙。
一赌说的是“赌书”。彼时李清照和丈夫赵明诚琴瑟和鸣,“总是在悠闲的午后,阳光散淡地照进屋里,夫妻俩指着堆积如山的图书,猜某个典故、某句诗在某书的某一页,谁猜中了就能喝一盅新煮好的下午茶。这赌注看上去不吸引人,但两人玩得兴高采烈,以致连茶碗都打翻了,谁也喝不成。”然而,这美好却很快被打破,新婚第二年,李清照的父亲名列“元祐奸党”被罢官,作为奸党子女,李清照被赶回了娘家,夫妻分居两年之后才又得团聚。
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有思念、有惆怅、有隐忍、有从容,但更多的还是温婉深厚的爱意。这一时期的李清照,虽说也有不如意,但总得来说与丈夫举案齐眉,日子过得随心随性。
二赌说的是“打马”。李清照45岁这年,靖康之难,金兵长驱直入中原。赵明诚危乱中受命,赴江宁任职,李清照带着十五车“书册古玩”去找他。次年八月,赵明诚染疟疾身亡。李清照自此落了单,“陪伴她消磨时光的,除了吟诗作词,竟然就是她打小就酷爱的赌了。”
“予性喜博,凡所谓博者皆耽之昼夜,每忘昼食。”她经常邀约女伴玩一种“打马”游戏,还兴致勃勃地写了篇《打马赋》。通宵达旦地赌博玩游戏,李清照似乎又找到精神寄托,然而却不尽然。
添字采桑子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
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
夜晚无法成眠,本已在枕上落满伤心泪,再加上三更时分下起了雨,雨点滴滴哒哒地敲打着芭蕉叶,更显凄凉。自己是北方来的中原遗民,怎么听得惯?那是一种飘零沦丧的异乡之感。
三赌说的是“再嫁”。赵明诚死后第三年,有个叫张汝舟的人出现了。进士出身、斯文有理,对她百般呵护,进而求婚。也许是觉得兵荒马乱有个依靠总是好的,李清照再三考虑,最终答应下来,这算是她的一场“豪赌”。婚后不久,李清照这才发现,张汝舟只是觊觎她手中的古玩,见自己不愿意轻易给他时,居然大打出手。李清照万万没有想到婚姻生活竟然有这样的桥段,一气之下,她把张汝舟科举作弊的事情告上官府,申请离婚。婚是离掉了,可依宋代法律,无论什么原因,妻子告丈夫,就得坐两年牢。好在有朋友帮忙,李清照被关了几天后又放了。
渔家傲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一个婉约派的词人,柔弱外表下也有着一股豪气,有着赌徒般强悍的决心,哪怕是肉身跌入尘埃,也不肯把独立的灵魂和飞扬的心性输出去。状告张汝舟之举让她再获自由,然而生命已入暮年。回望一生,从诗话情浓到颠沛流离,她该多么怀念曾经美好的点点滴滴。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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