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6期 第1015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1-09-30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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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西藏筑路人
新闻作者:文 / 鱼小丽
    西藏,一个令世人为之向往,为之动容的地方,有着太多的神秘,有着太多的故事,更有着太多的渴望,西藏在人们的脑海中本就是一个东方神话。不仅有着朦胧色彩的“香格里拉”,有着雪域高原的壮阔和隽美,更有着藏传佛教的经典文化,在香烟缭绕的佛殿之间,在每个经筒转动之间,在寺庙的门前,在求佛的路上,一颗颗虔诚的心,一处处飘荡的经幡,那清得见底的河水湖泊,那美得绚人的格桑花,那丰盈的牧场,那飘香的酥油茶,无不成了当下人们旅游的神往之地。都想去看看去感受一番,只有站在高原之巅,置身茫茫雪原,才能体会到生命的纯净,才能体会到人性的善良无邪,才能体会到生命的渺小和珍贵。在原始森林里穿梭才可以体会到大自然的壮阔和无边,在千年古柏前才能体会岁月的沧桑巨变,体会到历史原来就是一张翻阅不烂的羊皮纸,一壶千年不朽的酥油茶啊……面对这一幅幅美景,一处处圣洁之源,除了眼睛直接感观到的,有谁会想到这一切美丽呈现的背后有多少西藏筑路人的辛酸,有多少西藏筑路人的希望,有多少筑路人的汗水和泪水?
    我算得上是一个西藏人了,因为跟随父母在高原之巅一晃就生活了二十年,而父辈们则几乎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西藏,给了西藏的公路建设。都说川藏公路是世界上最美丽也最危险的公路,常听父辈们讲起他们当初进藏修路时的情景。父亲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去了西藏,那时的西藏和现在大不相同,首先语言没有现在交流的顺畅,环境很恶劣,一则缺氧,二则很少有新鲜蔬菜,住的是帐篷,气温变化无常,几乎在一天当中就可以经历几个季节的变化,一年四季都穿着棉袄,没有相当的毅力和决心是无法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的。更何况还要顶着诸多困难修筑公路。那时的公路不是现在的柏油马路、水泥路,大都是砂石路,在险山峭壁上开辟道道艰辛之路难上加难,随时面临着泥石流等自然灾害的侵袭。那时修路相当一部分筑路人来自部队,由兵团承担,他们用铁锤、钢钎、铁锹和镐头、劈开了悬崖峭壁,用炸药炸开了盘山崎岖的危险之路,形成了最初的公路线。说起川藏公路全线越过二郎山、折多山、雀儿山等14座峰峦起伏的大雪山,除二郎山海拔3200米外,其余都在4000米以上。川藏线还横跨了大渡河、雅砻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帕隆藏布江、巴河、尼洋河、拉萨河等十多条奔腾咆哮的河流。沿途更有数不清的沼泽区、冻土区、地震区、碎石塌方区、大冰川和原始森林。工程的巨大和艰险是难以想象的,也许是因为这些特殊的因素,后来很多叔叔伯伯们都患上关节炎、腰椎病,为修公路还牺牲了很多官兵和筑路工。也许他们的名字早都遗忘在了历史的黄页里,但那条路却见证了他们曾经的伟大和无私的奉献。
    考虑到筑路人家属孩子的稳定和学业,我们从拉萨的黑河区迁移到林芝稳固下来,林芝地处藏东南雅鲁藏布江下游,平均海拔3000米左右,气候湿润,景色宜人,素有“西藏江南”之称。家属基地就在这富饶美丽的八一镇安营扎寨了。林芝是一个原始森林茂密的地区,山峦起伏跌宕,纵横交错,林海茫茫,松柏参天,满目青翠,层林尽染。自从住到林芝,我们和筑路工似乎就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每逢春节才能见上父亲几天面,平时一年都见不上,都是工地的车子在两地间穿梭,同时捎带着两边的书信往来,从书信了解获知修路的进度、位置和大致情况。就这样年复一年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很多小伙都变成了老头,孩子们也都长大成人,可是镌刻在心里的人和事却永远无法忘怀。
    记得一九八四年我初中一年级放暑假,想到父亲的工地去看看,母亲不放心,但经不住我再三请求,才让我搭乘顺路货车去了工地。没想这车子一坐就颠簸了一天一夜,一路上寒冷之极,到了当雄已是第二天凌晨了。他们把我交到父亲手里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堂堂一个工程指挥部竟然如此简陋,就一个桌子,一张床,除此什么也没有。尽管是夏天,可是当时的当雄天气仍旧很冷,风刺骨地吹着,我才清楚感觉到真的到了荒郊野外。看看周边的环境,真的吓一跳,山是光秃秃的,没有树没有草,四周被大山环绕了一圈,指挥部就在空旷的大坝里安扎了几个破旧的帐篷,抬头可见老鹰在天空盘旋,发出鸣叫,风呼呼地刮着,几个叔叔在院中侍弄着一些简单的机器部件,几个在抬冰倒锅里烧水准备饭菜了,说是饭菜几乎没有蔬菜,没有肉,就是罐头和一些从当地老百姓那里换来的如杂草般的菜叶。父辈们每天就这样和恶劣的环境、气候斗争着,更可怕的是听叔叔们讲,常常是刚跑过悬崖边一秒之后立刻就看见大块的石头塌方滚落,惊心动魄的场景经常遇到,我简直害怕听他们讲这些,也许是担心他们吧。从指挥中心到拉萨城还需要很长一段路途,平时都是一个礼拜进城购买一回,有时还很难买到新鲜蔬菜,就只有吃干菜。劳作一天的叔叔们回来就疲惫不堪了,很多时候随便吃点不洗漱倒下就睡,我发现他们穿的衣服肩上、膝盖上有很多补丁和破洞,因为在特殊地质环境下,石头是要靠人力背的。目睹这一切,不仅对他们由衷敬佩,更多的是心疼,年幼的心灵种下了愿望,我长大一定要当一名现代化的筑路工,要用科学的、便携的、安全的筑路机器来修筑西藏高原的公路。同年十月是青藏公路通车30周年大庆,我记得我们胸前都带着纪念章,心情好不高兴,那枚圆圆的小印章印着一条蜿蜒的公路图案,寓意无比深远,时隔几十年了直到现在我还珍藏着它。
    还有一件记忆犹新的事,就是我一个同学,他父亲也是一名筑路工,在修路时遇到滑坡,山路塌方,活活把他父亲给压死了。可是他却没流一滴眼泪,在作文里反而写到要好好学习将来继承父亲的愿望做一名公路工程师,后来他顶替父亲工作被送到内地学习,不负众望成为了一名西藏公路局的工程师。
    如今的我也是一名公路人,我由衷的骄傲和自豪,如果有机会能为西藏的公路奉献我的热情和心血,我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接过父辈的事业,走他们未走完的路,圆他们未完成的梦。       (作者供职于312国道永寿超限检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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