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0期 第1019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1-10-21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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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爱带回家
新闻作者:陈乐毅
    出三亚,入海口,我带着小王,在海口美兰国际机场,匆匆登上了飞往西安的飞机,然后转机飞往榆林,落地后再转车,我要回到阔别二十多年的陕北老家,那里有盼儿早归、80多岁的父母亲,十几年未见面的妻子……
    与我同行的小王是苏州姑娘,她从法国留学归来的日子,正是国务院发布关于“推进海南国际旅游建设”的时候,我在海南的房地产项目马上来了几个“大翻盘”,个人资产陡然飙升到了十几个亿,正在我大富大贵,成为董事长的时候,小王这位硕士生,被聘请为海南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助理。
    我这次回家乡是为家乡建设新农村、现代化养牛场,规模化养猪场、新修通村油路……而这些改造河山的一切项目,都是由小王设计的,她想用在法国学习的田园风光,在陕北的黄土高坡上开花结果,她要帮我用高脚酒杯盛满红葡萄酒,去唱响陕北的信天游。她理解我,我要用赤热的胸膛去温暖家乡的苍凉!
    一道耀眼的彩虹悬挂在飞机舷窗的远处,我还是第一次在飞机上看到这美丽的风景,那里肯定下了一场好雨!我顺手拿出不知翻阅了多少次,小王为我整理的家乡“内参”:
    榆林市亿万富翁超6000人,正成为民间资本的新贵……
    这是家乡的市。
    府谷县最繁华的街道俩侧密布的不是小型超市或者小发廊之类的小商业,而是金融活跃鳞次栉比的投资公司……
    这是家乡的县。
    每平方米地下平均蕴藏着6吨煤,140立方米天然气,40吨盐,115公斤油。每平方公里的土地拥有10亿元的地下财富……
    这是家乡的地。
    六七十万的小车,喜欢就买……
    这是家乡的人。
    高乃则,凭着自己有商人的天分,做豆腐起家,靠煤矿致富,成了三秦富豪第一人,享誉乐善好施的“活菩萨”……
    这是家乡的事。
    亿万富翁,成了家乡房地产的投资新军……
    这是家乡的新闻。
    二十多年没见面,几回回梦里回家乡,没想到家乡那块贫瘠的土地上,现在能开发出这多么闪着金光的字眼,听一听就能让人富甲天下啊。我让小王随我回去,调研家乡煤、电、气、房地产的投资风险。
    我望着飞机舷窗外无垠的太空,远处堆山集玉般翻滚得白云,是否来自故乡?我的故乡是李家畔村,故乡跟小王搜集的遍地是黄金的“内参”无缘。李家畔村没有生在福字上,它远离煤矿宝地,“寒酸”地坐落在黄土高坡的一条深沟尽头。它的贫瘠,实在无力抚养自己的孩子,家乡儿女都离它而去,到煤矿或县城打工谋生。留守故乡的只有老宅、老院、老人、还有躺在杂草中,曾经传出过多少欢声笑语的石碾石c,这些慢慢变成我心中带着伤痕的乡愁,让我回首深思,千头万绪,故乡的出路在哪里?
    平时,小王像吉尼斯公园里的摩天轮一样,绕着圈圈问妻子这,问妻子那。于是,我给小王经常讲述妻子的故事,用以排解悬挂在家乡的思念:
    我和妻子大学毕业后,一个青皮后生和一个愣头姑娘,离开陕北的农耕,闯荡海南,用几根面条撑起了我们红红火火的打拼日子,终于有了我们现在这个在海南很有声望的房地产公司。熬出头的妻子,把日子过的像油盐酱醋一样有滋有味,每天会开心地在脸上抹上化妆品,“啪、啪、啪”地为我拍出一个不一样的天使来,逗得我好开心、好疼爱!这种日子,逐渐被妻子一次次回老家探望爹妈的事代替了。后来,老家的乡里乡亲,每家每户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低保户的救灾救济、碘盐的发放等农村公益性事业留住了她;再后来,由小王设计,妻子在家乡建设的一项项改天换地的建设项目,彻底把妻子栓在了老家。妻子懂我,为我分担赡养父母的顾盼之忧,妻子知我,为我在老家大有再造一个辉煌的汉疆唐土的理想!她的行动,让我看到了家乡的出路。
    家乡也因为有这样一位好媳妇而感动,从好媳妇、好村长的荣誉回报中,又荣升为村支书、县政协委员、市人大代表……
    朝辞海南,幕宿榆林,第二天清晨,一辆丰田霸道越野小车,停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让小王开着小车。小王的驾车技术也蛮不错,这霸气而又威风的丰田车,让妙龄的小王开上,更显出了她的飒爽英姿。为了报答小王陪我回家乡,我特意安排带她去游览“万里长城第一台”――榆林镇北台。登上镇北台,手摸古塞台上班班苔藓,让人不胜当年边塞高台、孤城、羌笛、茄声、漠漠风沙,飘飘寒云。
    小王无限遐思地说:“在一千年前,为国戍边,征战在陕北的范仲淹,他是我的同乡―苏州人,他写了一首传颂千古的《渔家傲・麟州秋词》: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我接口沉吟:“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无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字里行间奔涌的情感,让我俩身感在外打拼的艰辛,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伤溢满了我们的胸膛,伴随着塞上风情,任凭朔风吹费,聆听当年雁起雁落。
    我们从烽火刀兵的古塞景观中又回到了现实中,一路相随,用家乡话代替了在外打点生活的普通话。
    回家了!我开着车,再走一走我小时候父母无钱做鞋,赤脚走过的路。小王在副驾驶座上打开车窗,一股清风吹入进来。
    “李总,回家的感觉咋样?”她侧脸问。
    “真好!”我大声说。
    车载影音里,完美的音质播放着让人流连忘返的歌曲:“多少旅途、多少牵挂的人、多少爱会感动这一生……”
    思念和情感在蔓延……
    我这飞走的蒲公英,又飞回来了,拾起童年童趣:那只老公鸡还在院内一遍遍地把土翻新,时而抬头打鸣,时而埋头啄虫?院墙外的小杏树是否长大了,它不管我在不在,年年还是花开花落?
    我这个根须还没有从家乡的泥土里全部拔出来的人,告诉小王,回家我要完成三个小小的心愿:第一件是,小时候家乡人给我算过命,说我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现在,我要让家乡人知道,是他们没有算对,还是我活错了?我走出家乡的山沟沟,学会了很多,懂得了很多,发现了自己还有很多本事,我更新了父母给我鸡生蛋,蛋生鸡,一本万利的脆弱希望,换之而来的是:与其在别人的生活里跑龙套,还不如精彩自己,风风光光,把自己送到父母和家乡人的身边。第二件是,再享受一下:唯一的一次解放汽车来到家门,在家门前抛起的滚滚黄尘,那是我小时候最羡慕的风景线。第三件是,脱掉自己董事长的外衣,忘掉自己在外装大人的辛苦,还我儿时的玩心:想吃手就吃手,想咬人就咬人,想尿床就尿床,这些看来是不行了,那就去爬树,像鸟一样,从这棵树“飞”到另一棵,这是我孩童时候在小伙伴中最炫耀的看家本事。
    黄土高坡上全是青一色的通村油路了,车轮任凭转得再快,根本卷不起滚滚的黄尘了。
    我开着车,刚翻过一座山,眨眼就到了二妹妹站的那个圪梁梁上。
    “咱们爬树去”。小王带着鼓动地口气说,她要看看平时刻板严谨的我,如何耍孩子气。
    “就那棵,就那棵,李总。”她急切地指着前方的一棵柳树。
    车随着她的话音停下了,我脱掉外套,活动活动手脚、腰身,俨然像一个即将上场的拳击手。
    “李总,你真爬啊?”小王拿着我的外套,眼睛睁得圆圆的。
    “谁哄你是小狗。”我说爬就爬,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就上去了,树下的小王仰头大叫“李总,小心点,别摔下来。”
    快爬到树冠的时候,也许是我的身体发福,还是有些吃力,但又仿佛回到了童年。
    “青山问我几时归,春雨山中长蕨薇”,家乡,这个唯一不需要戴面具的地方,这个用不完温馨的地方,我回来了。妻子在电话里告诉我,由于我对家乡有突出贡献,县上的领导、乡上的领导在村子里迎接我,还要给我披红戴花。我告诉妻子,我只是想在千种期待,万般祝福的乡情乡音中,把爱带回家!
     (作者供职于府谷县道路运输管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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