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妈―妈！”，当我毫无准备地听到1岁6个月的女儿用她稚嫩、奶味十足的声音，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正在整理衣柜的双手，霎时停顿，从耳膜传递给大脑，冲抵心脏的复杂信息，来不及整理，全部化成热泪，诠释着我此刻的感受。我激动的泪眼婆娑，俯下身，一只手紧紧握着女儿胖乎乎的小手，一只手轻轻托起女儿嫩嫩的小脸，迫切而又无限怜爱地对她说：宝贝儿，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小小的人儿当然读不懂我当时复杂的表情，却非常认真地、一字一顿地、一遍一遍地重复：谢―谢―妈―妈！谢―谢―妈―妈！说话间还双手合十呈作揖状向我虔诚地鞠躬，我感动得泪流满面，将女儿搂在怀里，狠狠地亲吻她的额头，久久地不肯松开……

    这是女儿学会说话以后，说出的第一个完整的句子，也是我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用她的话语对我表达她的情感，竟然是一句：谢谢妈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仿佛将我五个月的妊娠剧吐、胎儿压迫神经导致下肢短期不能行动、孕后期脚手的异常肿胀，乃至最后在肚皮上烙下永久的记号……这一切一切的艰辛和磨难，都被女儿这句话顷刻勾勒成了伟大的母爱，慢慢的渗透、慢慢的扩大……也许是女儿也陪我经历了这一切，她深深地感到歉疚，无奈不能用言语表达，一直酝酿在心，以至于在学会说第一个句子时，迫不及待地将这份迟来的歉意化成这短短的四个字：谢―谢―妈―妈！

    从女儿蛰伏在我体内起，到今天，已经有两年多，这两年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精彩，多么的充实，女儿带给我的快乐和幸福，让我经常感念日子过得太快了。整日都沉浸在和女儿朝夕相处的亲情中，让我忘却了因为有了她，我晚上从来没有安心地睡过一个囫囵觉、没有惬意地品尝过一顿美味佳肴，常常会因为她吃完奶没有打奶嗝而一直耐心等待、会因为她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睡觉没有动静而胡思乱想……总之，每晚我几乎都是握着她的小手入睡，曾经那个一沾枕头就睡的人，一下变成了一个机警的妈妈。尽管我被汹涌而来的母爱折磨得精疲力尽，但还是不放心将女儿交给爱人或家人照管，担心女儿蹬被子着凉，担心爱人翻身压着女儿，担心睡梦中的女儿摸不到我会哭闹，最终我才发现，不是女儿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女儿！对女儿的疼爱，就像是心被一根铁链牢牢地套住了，却永远不去寻求解锁的方法，那根铁链就是不可自控的母爱！

    随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牵着我的小手也慢慢地松开，我却愈发是依赖她，依赖她咿咿呀呀说不清楚字句时的滑稽表情带给我的欢笑、依赖她学会指认整本看图画册带给我的无限惊喜、依赖她我每天下班进门后殷勤递给我的拖鞋、依赖她傍晚在楼下等待我，蹒跚奔跑至我怀里甜腻腻的亲吻……一身的疲惫被女儿甜甜的笑脸清扫得荡然无存，留下的是被女儿一举一动无限放大的快乐和幸福！

    行文至此，我的心猛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打字的双手有些颤抖，我……我……我有多久没见母亲了！

    我有多久没去看母亲了，记得还是春节后母亲生日时回过一次家；有多久没给母亲打电话了，好像是上次大姐说母亲感冒了，我打过一个电话……自从有了女儿，我满脑子、满眼、满心都是女儿，我忽略了所有人的存在，甚至，包括母亲！我怎么忘了，在我妊娠剧吐滴水不进时，是母亲不厌其烦做这做那变着花样哄我吃饭，即便是食物在胃里没有停留；在我因胎儿压迫神经不能行动时，是母亲用她干枯而又温暖的双手轻柔的给我按摩，给我喂饭，给我洗澡；在我孕后期脚手肿胀，弯不下腰时，是母亲艰难的蹲下佝偻的身子帮我穿鞋，给我洗脚。我怎么能忘了？怎么能忘！当我孕育女儿承受着艰辛和磨难时，我以为我已经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了，可我怎么就没看到？我的母亲为了女儿所默默付出的一切！在我享受女儿带给我天伦之乐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为母亲都做过些什么？尽过什么义务？我为什么没有像女儿那样直白地表达对母亲的情感？我为什么没有用我的言语和举动来放大母亲的快乐、消除母亲的烦忧？我羞愧，我自责，我甚至不如我小小的女儿，因为，至今，我也没有对母亲说过那四个字：谢―谢―妈―妈！

    仔细思量，我才明白，因为有了母亲的付出，才成就了我的幸福！因为有了母亲的存在，我的幸福才完整！

    妈妈，请原谅女儿的自私，接受女儿深深地忏悔吧！

    妈妈！谢―谢―妈―妈！

    （作者系长安公路段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