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期 第1212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3-09-27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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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放映机
新闻作者:文 / 刘 峰
    对电影放映机的痴迷与热爱,往往根植于童年的记忆。对它的迷惑、迷恋和迷信执拗得像最要好的朋友,牵着年少的我,走过了那个文化生活极其贫瘠的年代而心无旁骛。
    坐在室内电影院密集布设的排椅中间,雪白的银幕和巨大的穹顶,远不及后排墙壁孔洞内的世界对我有更大的诱惑。在强烈神秘感的驱动下,我在儿童时代就曾去过电影放映室――一侧墙壁开有三个孔,中间的小孔应该是用于t望,左右两个大些的孔洞前各架设着一台电影放映机――当一台机器播完时另一台可以及时启动继续。室内十分简陋,除了两张快要散架的木椅没有其他设施,虽说粉刷了墙面,但由于顶部高大、灯光昏暗更显空旷和落寞。地面清扫过,而且还有洒过清水的湿痕和水渍,但仍然能闻到浓重的陈年灰尘的气味。
    我更喜欢观看露天电影,这样就可以抢着坐在沙沙作响的电影放映机旁看放映员神气活现地放电影。在电影放映机的灯光下落座,看电影倒是其次,因为专注于不时起身察看放映进度、四下摆弄机器的放映员,所以电影演的是啥常常一问三不知。
    那时电影正式开演前大多都会播放胶片开头的倒计数,搞得就像现今发射火箭般隆重。等到闪闪红星开始放光时(大多是八一电影制片厂制作的战争片),大家的眼睛就已经从银幕中扯不出来啦!光与影的交错,爱与恨的交织,血与火的交融,交相辉映;过去与未来的闪回,象征与寓言的闪烁,光荣与梦想的闪耀,迅如电光。那光那影,从碗口大的凸面镜照射出来,由细渐粗投向远处的幕布。如果是夏季,大小蚊虫会一齐围着光柱上下翻飞,甚至有成群结队的甲虫冲向纯色的幕布,再被柔软地抛回来摔在地上。光柱所经之处,细小的微尘在快活地游动,似乎受到光的激荡律动得愈加欢快。射出的光也并非一成不变,它伴随着电影情节紧凑与舒缓、配合着光照色彩的浓重与淡雅作相应的变化,如同电脑屏保上自由舒展的贝赛尔曲线。
    电影放映机卷动胶片特有的沙沙声尤为好听,如春蚕咀嚼桑叶,如落叶随风碰撞,如夜雨轻击芭蕉。琐碎,急促,坚定。那是齿轮与胶片小孔恰到好处的咬合声,还是胶片在机器内部流水线般的曲径中宕荡起伏的摩擦声?我起初以为胶片在放映机是稀松平常地被卷过的,后来才发觉不对,因为只有确保光线穿过胶片的刹那胶片静止不动才会形成清晰的图像。我推测电影胶片是一帧帧紧绷着、并且迈着稳健的步幅快速通过的――即使是在慢悠悠的特效镜头时,即使是在火炮连天的快速射击中。只要一步不稳不实,胶片就可能卡在某个孔洞中被扯成两截,导致放映中断。
    无人不羡慕电影演员,长长窄窄的电影胶片定格了他们的音容笑貌,让他们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功能强大的电影放映机传播着他们的高超演技,让他们超越时代影响深远。我们作为观众唯有记忆,而记忆如同我们肉身的影子,它比肉身还易碎、比影子还忽悠。
    现代科技让许多事物升级换代的间隔变得短如眨眼。比如随着电子感光元器件的升级换代,使用胶卷的照相机已经走上了穷途末路,逐渐淡出历史舞台。那么会不会有一天,当电影胶片的清晰度不足以匹敌电子感光器件时被取而代之,沙沙作响、射出游动光柱的电影放映机和一帧帧稳健快速闪过的电影胶片将不可挽回地退出历史舞台?
    我希望它们永远不要被时代淘汰,如同我们及其我们的记忆不被时代淘汰一样。
                                                         (作者供职于省交通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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