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5期 第1244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4-01-24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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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人张
新闻作者:王 斌

    民国初年,大上海繁华至极,奇人异士颇多,蜡人张就是典型的代表之一。
    张大同,清光绪年间进士,满腹经纶,足智多谋。因早年曾在英国流学数年,常年留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着一身雪白的西装,脚上是油光铮亮的皮鞋,一说话满口yes、no,一副活脱脱假洋鬼子的模样。
    张大同刚来上海的时候住在南京路。一次房东来收房租,透过窗棂,见隔壁房里有一美妇坐在椅子上玉手托腮,面露微笑,樱桃小口,秀目中透着款款柔情,肤白如雪又白里透红。房东把张大同拉出门说,我这里可是地道人家,上海滩三代的老字号了,你可不能乱搞乌七八糟的事出来。张大同说,您放心,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绝不会干那些事。房东说,那你房里那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张大同说,那是我内人,但只是个死人像。今天是她去世三周年忌日,我弄了个蜡像祭奠一下。房东一听,呆了半天。
    蜡人张祖上两代经商,到他手里,仍然经营着两家染布厂,五家商号。每日除过打点生意上的事情,就是钻在他那间蜡像作坊,痴迷地捣鼓。
    据传,张大同蜡人像从服饰到头发、皮肤、眼珠,都和真人无异,只是不能说话,不能动,显得阴森恐怖。张大同每次进作坊时,喊着蜡人像的名字,又是作揖,又是搂抱,又是接吻,要么与蜡人像对酒联欢,吟诗歌唱。他自称是创作室,照人们看,就是十足的鬼屋。
    传说多了,就让人胆寒。
    张大同蜡人像也不全做死人像。
    民国七年一日,孙中山一行四人潜入上海,秘密从事国民革命的一些要事,恰巧住在张大同街坊家中。不知为何,当天,街坊家就被上海滩黑道大亨黄金荣手下盯上了。那街坊也是进步人士,发现屋外异状之后,偷偷溜出来,找张大同商量。
    张大同一听是孙中山先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你做得对,这伙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倒有一计……”
    街坊一听,给自家搬过去四根蜡柱。
    街坊对孙中山说:“老师,这是我的街坊张大同,有一手蜡人像的高超手艺。他知道您在这里,非得给您制作一个蜡像留作纪念,你看这?”
    孙中山此时还蒙在鼓里,微笑着欣然应允。
    张大同对四人细细看过之后,马上躲在暗处,使出“燕子双飞”的双手刻法,一手刻一蜡像。那蜡柱不是泥,不是木,不是石,而是见刀就落的固体羊油,刻刀飞舞开来毫无声息。只一会儿,蜡柱五官尽显,衣裤着身,眉目传神,又飞快着色修饰,四个一模一样的蜡人像就摆在屋内,而真人在街坊的安排下悄然离去。
    张大同很快被黄金荣抓走,备受折磨,差点丢了性命。从那以后,张大同蜡人像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而孙中山那尊蜡像成了张大同的无价之宝。他经常回忆着那天为孙先生刻像的情形,彻夜地凝眸观看。
    民国十四年三月,孙中山先生在北京逝世。在西直门送灵的人群里,人们赫然看到张大同与三人抬着那尊先生蜡像。那蜡像面带微笑,一身中山装,头微低,像在与众人谈话一样。万千送灵者睹物生悲,一时恸哭九天,声震寰宇。
    送灵之后,蜡人张就钻在他的蜡像作坊足不出户,整日以泪洗面。
    一日,张大同家黑烟滚滚,待众人拿着水具冲进时,却见张大同在大院里焚烧蜡人像。远有汉朝的项羽,宋代的岳飞,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有戊戌变法的七君子,更有前苏联的列宁……蜡人像很多,在大院里像一大片正准备操戈而战的士兵,一个个却在大火中无声地扭动着,流着满眼的“泪水”变形,消失。
    张大同早哭得泣不成声,甩着鸡窝似的头发,跌跌撞撞跑进蜡像作坊,扑通一声跪在那个唯的一蜡像前大哭:“孙先生,中国何去何从啊!”
    第二天,张大同神秘失踪。
    民国三十三年,国共第二次内战开始。在上海一次大规模的游行中,人们又惊异地发现蜡人张重现江湖。
    那是两尊惟妙惟肖的蜡人像――孙中山与毛泽东相对而立,面带笑容,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数日后,国民党特务找到蜡人张家里时,发现除过孙中山与毛泽东的蜡人像之外,还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蜡人像,满脸沧桑,一脸凝重,静静坐在一把古色古香的太师椅上。
    有人惊讶地发现老头腊人像脸上流有泪水,一摸之下,竟然是个人,还有体温,只不过已经仙逝!(作者系千阳公路段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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