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6期 第1245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4-01-28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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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火
新闻作者:陈贵生


    在农村我的老家,年夜里的年火必不可少,火烧得越大越旺,寓意来年会红红火火,算是对新年的一种期望了。
    年火习俗由来已久。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讲,传说中的“年”是一种凶猛的神出鬼没的怪兽,它一年中只在农历的最后一天出现,当人们都沉浸于辞旧迎新的喜庆时,它却四处袭扰祸害六畜,弄得鸡犬不宁。但它却怕火,怕鞭炮。只要谁家烧得火大,谁家有鞭炮便平安无事。慢慢地人们都会在年夜里生起熊熊大火以驱魔避邪,果然有效,年便从此不再作怪。人们为了庆祝这一胜利,便在半个月后的正月十五张灯结彩、焚香求愿,祈祷来年平安吉祥、事遂人顺。至今老家的人们都把“年三十夜的火、十五夜的灯”作为传统习俗延续至今。
    小时候过年,在我的感觉上,年三十的下午是年味中最浓的一段。一年了无关家境穷富,不论职位高低,邻里纠纷、家庭矛盾这些大事小非齐齐压在心底,一切等年后再说。那种欢乐年的感觉、味道,年三十下午从家家户户飘香的炊烟中,浓浓地渗透到了无边的空气里,渗透到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里。其实这年味,是一种忙碌,一种氛围。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真的到了大年初一,年走了,又是新年新的开始,心情基本还原,喜乐归位,冷暖自知。
    在老家,大年三十下午,家家户户都在为过新年,过好年做着最后的“冲刺”。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把水缸挑得满满当当,把过年要烧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把平时积攒的好吃好喝一应俱全地找出来,放在顺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等把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最后又忙着贴对联、剁馅包饺子。我们这些毛头小子,自然也不会闲下来,兴致极高地帮着家里忙东忙西,手脚不停,就连平时最不想干、最累的活儿,这会儿都干得开心。忙得最不能忘的,就是准备好年夜里要烧的年火用料,便于烧水泡茶、取暖守岁。年夜里,自然没有电视可看,长辈们不时出去仰望星空,靠经验和鸡叫确定新年到来的时刻。新年时间快到的时候,远近不一、高低错落的鞭炮声便此起彼伏,空旷的远山跟着回声,似在喜庆地应和着新年到来。这时小伙伴们就一起打着火把或者灯笼,一家连一家地跑着,争抢捡拾没燃响、没燃尽的“瞎炮”。我们还把那些没了捻子的“瞎炮”从中间掰开,像燃放烟花一样,用香头点燃,“呲”的一声,一缕“烟花”绽放开来。我们点着鞭炮,看着“呲花”,自然笑声不绝,欢乐绵绵。在我的心目中,差不多那算是一场小小的“焰火晚会”了。一年忙到头,每天盼啊盼的,也就是盼着这一天这一刻了。一年中还有什么时候比过年烧大火、放鞭炮、吃好的、穿新衣服更开心、更有意思的事呢?
    农村人过年,最开心的是玩得时间长,不过完正月十五是不干活的,年火烧起来,也最好能一直烧出正月十五去,即使烧不出正月十五,至少也要烧到正月初五的,即“破五”,这其间年火不能熄,每天夜里都要烧得旺旺的。一个“火”,一个“旺”,都是大吉大利的字眼。旺火火的年火,喻意一年里兴旺发达,当然不能让熄灭,熄灭了也就不旺不火了。即便是晚上要休息了,也得用红火灰埋好火种,第二天早上续上柴火,继续温暖着家人和来客。记得小时候一到冬季,没了农活的大人都忙着在自家柴山上伐树砍柴,除备足一年里一家人做饭用外,还要用自己捶制的土窑烧制木炭,以便烧年火用时方便,烧的时间长,火劲儿也大,年炭自然也是农村人置办年货不可缺少的东西,现在讲生态环保,那些木炭早就没了踪影。我们小孩们则利用放寒假上坡放牛的机会,在山上找油松枝、柏树桩等含油性、带香味的干树疙瘩,在年夜里烧,既烧的时间长,又满屋飘香。而添柴的活儿,一般都是长辈干的,有时也会叫我们抱着柴火,到火炉边时,要说“添柴了”,寓意添财。而伴随着家家户户“劈里啪啦、呼呼生风”的年火声,整个小山村都被照亮,沉浸于温暖之中了。
    老家人过年烧年火,绝不是简单只图过年的红火热闹或传说中的驱魔降怪,更不是为了方便小孩子点炮放“呲花”,也不是单纯为了取暖,更多的是代表着一种期望。就像“年火不能熄”一样,旺火旺火,是年年兴旺红火的意思。某种程度上,是祖辈住在大山里的父老乡亲们,对新的一年,对未来的一种精神寄托。
    忽然意识到,自己离开老家已有多年,其间基本上没在老家正儿八经地过一个春节了。现在人们对过年已经看得越来越淡,年味也随之越来越淡,老家的年火总能勾起我美好的思乡回忆。红红火火的年火哟,一直旺旺地燃烧在我心中,从不曾熄灭过。
(作者供职于五里牌治超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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