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5期 第1254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4-03-11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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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 岗
新闻作者:荆猛进
    凡是当过兵的人,可以肯定地说,都站过岗。至于站多站少,那是根据工作任务而决定。
    偌大的营房,远远望去,大门口都有威风凛凛的哨兵。这既是部队驻地的明显标志,也是军营一道靓丽的风景。站岗的都是当兵的,当官的不站岗,只管查岗。晚上站岗有口令,口令内容由第一班岗哨到连部文书那里去要,文书随后将当晚口令告知值班连干部。一班岗俩人,口令随交接岗下传。任何人若要接近哨兵时,哨兵首先要问:“口令?”回答不上来的,当然不允许靠近。这是规定。老兵们之间换岗比较随意,很少按规定交接岗,见面嬉笑一声就不错了。说到口令,由于战士们来自五湖四海,口音不同,还闹出不少笑话呢!记得我们排有一天晚上站岗,口令是“草原”,传着传着,变成了“汤圆”。早操时,连长厉声批评道:“这怎么行呢?我们的任务是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打仗。光想着吃,咋不吧口令传成红烧肉?!咱们是能战斗的士兵,不是吃货!”我们一个个站得笔直,像做了贼一样,哭丧着脸。
    常言道,步兵紧,炮兵松,稀稀拉拉后勤兵。我们连是炮兵连,平时的训练管理相对宽松些。所以,大门口的哨兵,根本轮不上我们担任,那些脸面活都是人家步兵连承担的。白天不站岗不等于取消站岗,所有连队每天晚上都必须安排站岗,从22点熄灯号开始站到第二天早晨6点吹起床号。我们的站岗任务是在连队驻区巡察,不用带枪。大门口岗哨虽然有枪,但不发子弹,只是个虚架子,空威严,真正有情况,手中的家伙顶多能算个打狗棍。这也是和平年代军营的特点。
    我对站岗的体会,也是由热到凉再到理解。记得头一次站岗,非常紧张,好比上战场。在院子里东转转、西看看,双眼仔细分辨着黑暗处的一切细微响动。既是窜出一只野猫、树上传出一声鸟儿尖叫,也会引起我的心脏咚咚咚一阵敲鼓。站多了,便产生麻木、厌倦情绪:忙了一天,累得要死,又没什么敌情,站什么岗呀!到后来,兵当久了,对站岗有了更深的认识:它不仅是区别军人和老百姓的一个重要形式,更重要的是通过站岗可以不断强化军人意识,增强战备观念。所以说,要当好一个战士,首先必须从站好岗做起。
    最不好受,最让人讨厌的是凌晨3点至4点那班岗,人称“没良心岗”。你想,那个时间,正是被窝暖和,睡得香甜的良宵时刻,有人却把你从美梦中戳醒,尤其是冬天,那个难受劲啊,简直无法形容。咬紧牙关穿上衣服去换岗,在外面冻上1小时,浑身上下基本成了冰棍。等你下岗,只剩下1个小时就吹起床号了。有经验的老兵,衣服不脱蒙头就睡,这样比较容易进入梦乡。只有少数新兵蛋子才会按部就班脱了衣服睡,其实很难入睡。
    在我的记忆库里,只有一次站岗过程保存完好:那是1977年3月,分到老兵连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当时,我们连在山沟里执行国防施工任务,住在国民党军队留下的石窟洞营房,小院子方方正正,有围墙,还有一座非常结实的碉堡。而我们站岗的地方却是在半山腰的弹药库。说是弹药库,其实是3眼很大很长的空洞,白天一眼能望到头,晚上呢,黑窟窿会引起你可怕的联想,不敢靠近。山洞前有一小块空地,山崖边设一道铁丝网。从驻地沿着山路得走20分钟,脚下全是碎石子,踩上去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一个人站在黑黢黢的山上,四周静悄悄。冷不丁山上滚下一块石头,能把人吓晕。阳春三月,山风依然那么刺骨。虽然穿着大衣,感觉像什么也没穿一样。我不敢靠近山洞,更不敢接近铁丝网,万般无奈,只好站在路口,眼巴巴盼望着换岗人快来。当时给我带岗的是个四川人,姓朱,老兵,个子不高,虎背熊腰,能吃能干。那天晚上我们站的是11点到12点的岗,也许这老兄太累了,当我穿好衣服出门时,他在被窝里只是抬了下头:“去吧。”接着再睡。这一睡不要紧,一下睡到大天亮!把我在山上整整冻了7个小时!这种情况,叫“误岗”。我是新兵,不能说什么只能忍。早饭后,我昏头昏脑,疲惫不堪,还得硬撑着去工地劳动。周日班务会上,班长狠狠把他批评了一通,当然,我也获得表扬一番。老朱退伍后还给我来过一封信,专门提到“误岗”往事,深表歉意。
    如果把部队生活比作一场大型交响乐,那么,站岗无疑就是其中那个最强的音符。仔细想来,正是这些高咏低吟的不断弹奏,才演绎出军营里五彩斑斓的迷人景色;也正是这些强弱有致的曲调,才能够熏陶、历练出军人特有的挺拔风度和钢铁意志,从而谱就了他们不同凡响的青春乐章!
                                                                    (作者系西安公路路政执法支队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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