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9期 第1268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4-04-29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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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忆汉水起波澜
新闻作者:郑永安
    我的家乡碥子,只不过是三千里汉江匆匆擦肩而过的弹丸之地而已。如今,碥子集镇已随同她的百年历史被瀛湖所淹没,唯留存在我童年的记忆中。
    碥子位于安康上游约七十余公里汉水之滨的新坝乡境内、晓道河汇入汉江的河口处。说起晓道河碥子,汉江沿岸的船太公没有不知晓的。碥子的奇特之处就在于:一是半边街,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二是无水源,虽建在汉江边,却垂直于江边100余米的悬崖边,用水全靠人背肩挑;其三,她虽然是隶属于新坝乡的集镇,但却距离新坝三四公里,而独立于新坝乡这个政治文化中心,自成商业中心,曾被人们誉为“小上海”。
    碥子,亦称“扁子”,顾名思义,一是险峻,二是狭长。“碥”,在百度百科解释为“急流之中斜着伸出来的险峻的山石”。碥子街道本无可资建造建筑物的地方,只是几百年来,驾船的汉江纤夫在沿江陡峭的悬崖上硬生生地踏出了便道,最后逐渐形成了近一公里长的半边街。
    碥子街道起于何时无从考证,但却兴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国家在晓道河流域境内方圆几十公里勘探出了大型石炭和砂炭矿藏,并成立了晓道河煤矿,建成黄泥沟、马泥坑、小石沟和大竹园四个采区,所采石炭和砂炭全部集中在汉江碥子码头,经大小船只运往汉江上、中、下游大小城镇,成了沿江百姓和工业生产的主要燃料之一。当时的晓道河煤矿职工约2000多人,加之各类船只的船工和码头装卸工人,每当逢集的时候,把一个小小的碥子集镇挤得水泄不通。每当汉江枯水季节,载重的船只无法通行,成百上千的待装船只在碥子码头江岸排成绵延几公里,千帆待发,煞是壮观。
    随着人口的急剧增加,碥子集镇得到快速发展。国营的百货商店、副食组、粮店、邮电所、储蓄所、缝纫店、国营食堂、理发店等应有尽有。那时候,十里八乡的人们日常生活品都要到碥子集镇购买。
    自晓道河煤矿成立起,汽车的喇叭声和机动船的汽笛声打破了这个曾经宁静的乡村,也带来了现代文明。随着第一条运煤炭的专用公路黄(泥)――碥(子)公路建成,当地人第一次见到了汽车;当运煤炭的驳船拉响汽笛,当地的人们也第一次见到了机动船;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人们初次见到了电灯,也第一次看到了电影。
    那时候,晓道河煤矿经常放露天电影,几个采区隔段时间轮番放映,但由于小石沟采区是矿区的首脑机构所在地,放电影的次数相对多一些。那时候只要听说哪个采区要放电影,十里八乡的人们都往同一个地方赶,每次看电影多则要走十几里路,少则要走六七里。我的孩提时代,不管有没有家长带领,都经常随着人流看电影,不怕走失,家长也不用担心。最安全的是在小石沟看电影,沿着公路走,即便是黑灯瞎火,也不会有危险。最危险的是在马泥坑采区看电影,隔着一条汉江,傍晚时候过江还有专门的摆渡船,待电影散场的时候已是深夜,渡船早已停摆,过河返回就要大费周折。每到这时,不管大人小孩,都会扯起嗓子大喊――“过河哟”――“过河喽”。尽管过河很费周折,但无论多晚,基本都能“喊”来免费的渡船。如果遇到汉江涨水,过河看电影就十分危险。
    那时生活物资相当匮乏,即便有钱也不是什么都能买到的。记得逢年过节,母亲总是找驾船的亲戚或熟人捎带酱油醋、大白菜、红萝卜等。尤其是过年,这些东西似乎更是必不可少的。有时,买不到的生活用具也要托人从船上捎带。
    记得有年夏初,正值青黄不接,家里断粮了,正在上小学一年级的我请了半天假,陪母亲到碥子码头船上买红苕当主粮。当时的假条是让同学带给班主任老师的,错把假条中的“苕”写成了“召”,被老师和同学们取笑了好一阵子。
    1983年,安康遭遇几百年一遇的“7.31”特大洪灾,不仅摧毁了安康县城,也摧毁了碥子街道。几年后的1990年初,随着安康火石岩电站大坝的截流,尚未恢复的碥子街道,彻底被浩瀚的瀛湖所淹没,甚至连一点遗迹也没留下。现在,大多家庭都用上了高档电器,天然气早已取代了砂石炭,晓道河煤矿也已成为历史。
    如今,我依然依汉水而居,枕汉水而眠。夜深人静时,就会忆起童年家乡的点滴,睡梦中,时常被汉水波澜惊醒……
                                                                                   (作者供职于安康公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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