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母亲的手 - 陕西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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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母亲的手

新闻作者：李美玲

    一直觉得母亲这个称谓，要比妈妈这个叫法凝重，也更加情真意切。尽管它只是出现在我的文字里。
    小时候他们都说我是被母亲捡来的孩子。因此我觉得母亲的严厉，很是自然。时至今日，童年时代也没有任何和母亲亲昵的记忆。有时看到别的孩子要不在母亲怀里撒娇，或是被母亲牵着小手，很羡慕。即便是和母亲睡觉，也从来不敢随便动。我和弟弟要是犯了错误，是要对着墙一跪老半天，母亲不发话，我们绝对不敢起来。刚上学的时候，我不喜欢做作业，母亲就坐在旁边守着，直到我把作业做完。好像是三年级吧，我把崭新的课本撕了几页，叠成纸飞机，母亲严厉地批评了我，并说，再撕书就要剁我的手指。即便如此，母亲还是给了我全部的爱，这在我慢慢长大后，得以深深体会。
    和母亲少有亲密的接触，更别说想牵着母亲的手。是呀，我牵过母亲的手吗？30多年来的回忆，我不敢确定，就算是有，那也是母亲在牵着我吧，可是，每一次都叫我刻骨铭心。
    第一次是母亲参加完我的婚礼，送父母回家。就在汽车启动的那一刻，我隔着车窗，看见母亲掩面痛哭，突然间我泪如雨下，向母亲伸出手想去拉她，劝她再住一夜。但是母亲冲我挥手，并示意老公把我拉回去，汽车远走后，我哭了很久，一路上不可抑制的难过。那一刻才意识到我是真的离开了我的家，离开了我的父母。后来听弟弟说，母亲回家哭了一路，晕车晕得厉害，回去躺了两天。无论母亲怎么坚强掩饰，那种母女连心的不舍都让我感念良久。第二次是我的孩子出生，母亲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寸步不离，嘘寒问暖，说话做事轻言细语，有时候我心情不好还得看我的脸色。有天夜里，正迷糊着的我，感觉母亲粗糙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一遍又一遍。我装作睡着了，咬牙强忍着没有哭。伤口拆线的时候，就算我连着说不疼不疼，但是母亲站在旁边，还是止不住地流泪。那一个月里，母亲瘦了一圈，眼神里全是温柔和心疼。第三次是母亲胆囊切除手术后，推出手术室的母亲还处于昏迷状态，她的手伸出来，极力想抓住什么，当我拉着母亲的手，无意识的她，便立刻安静了，就连病中都还想牵着儿女呀。整个下午，我坐在床头，任母亲捏住我的手。那一刻的温暖与平静，大概是我和母亲共同期许的吧！
    今年五一小长假前，母亲来电话说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想去西峡医院看看。母亲给我电话的那一刻，明显把她已经决定了的事，用一种商量的口气说给我听。我纳闷，什么时候，母亲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说话，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就连想叫我陪她，都没有直说。放下电话，我心酸了很久。5月2日，我带着母亲和孩子去了西峡，顺便走进了恐龙园。母亲有些晕车，状态很不好。身边到处都是人，尤其是馆内。老公拉着儿子，母亲跟着我，我几次想牵着母亲一起走，但是她拒绝了。眨眼功夫吧，我也就是拍了几张恐龙骨架的照片，一回头，母亲和我走散了。身边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我努力张望，极力寻找，依然没有母亲的影子。心就在那一刻彻底慌乱了，脑子一片空白，恍惚间觉得自己跌进了人流的漩涡，在不断下沉。等我回过神来，一边准备打电话，一边四处寻找时，穿过人群，远远的，我看见母亲和孩子在一起，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我挤过人海，跑过去直接抓住了母亲的手。母亲很茫然，回头问我怎么了。我红着眼圈说，怕把你丢了，母亲笑着说我傻。在随后的行程里，我一直牵着母亲的手，再也没有松开过。
    回来的时候我们去西峡县城。母亲因为晕车的缘故，就在花园坐下休息等我们。广场很空旷，有奔跑的孩子在放风筝，老公和儿子也玩去了，我端起相机追在后面。远远的，突然看见母亲，斜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一缕头发，被微风从额头上吹落下来。那一刻，我才知道人的苍老，与皱纹和白发无关。我那有着漂亮的大辫子的母亲，有着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母亲，和父亲一起干农活忙家务的母亲，老了。是啊，她怎么能不老呢！我从孩子都成为了母亲，弟弟也要当父亲了啊。我是多么多么想念小时候母亲的打骂啊。可是当母亲再也不会打骂我的时候，这种伤心难过，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回来的路上，偶遇一片玫瑰园，各种红色玫瑰迎风怒放，朵朵极尽繁华，我看着非常的温暖和感动，我抱着睡着的孩子，母亲在副驾驶位置也沉沉睡去，我只能看到母亲花白的头发。其实我很想停下来，叫醒母亲，很想让她看看美丽的花海，享受这一刻的美好。但是我没忍心吵醒，时间要是在这一刻凝固，该有多好！大好的河山，还有好多好多的地方你都没有去，我的母亲！我要牵着你的手，陪你一起去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时光啊，能不能慢点走？别让我的母亲这么快老去。
          （作者系陕西华通公路工程公司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