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向往的味道 - 陕西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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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向往的味道

新闻作者：文 / 张永涛图 / 陈皓

我曾经在驴肉店看到“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的广告语，追其意，当然是说驴肉好吃，能够与龙肉相媲美。细细想来，神仙在天上吃龙肉，没人能看得见，只是人们的传说和想象；而驴肉味道鲜美，但它拉磨子犁地、驮麻袋样样能成，人们可能不舍得吃它的肉，所以没有普及。追溯历史，除了五谷杂粮，占据汉人饮食重要位置的，还算猪肉，而且这肉一吃就是几千年。

几乎人人都知晓羊肉泡馍是西北地区的名吃，尤其到了陕西，都想A一碗。但千阳人不这么看，他们认可大肉泡馍，喜欢这个香喷喷的味道，隔三差五就要去吃一顿。我曾从千阳县城东街数到西街，居然有十来家大肉泡馍店。实在不解其因，遂想探个究竟。
一天，与喜欢研究历史的友人李君闲聊，他告诉我，苏东坡在凤翔府做知府时，游遍西府名胜古迹，留下许多美妙的诗文，也曾盛赞“千阳猪肉至美”。更有意思的是苏东坡在《志林》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苏东坡听说千阳的猪肉香，就派人去买了一头猪回来，准备招待客人。而派去买猪的伙夫返回那天晚上喝醉了酒，关在圈里的猪跑掉了，伙夫就赶紧在附近又买了一头猪顶替。苏东坡自然不知，第二天晌午招待客人时，大家都称赞这猪肉味美，苏东坡说这是千阳猪肉，大家更是盛赞。不料，这时候伙夫却当着客人面说从千阳买来的那头猪丢了，大家现在吃的这头猪是今早在附近买来的。那些盛赞千阳猪肉好吃的客人们都不好意思了。我们今天听这个故事，且不说苏东坡是否公款吃喝了，起码说明西府人数得上憨厚和老实，西府一带的猪肉都是味美无比。
仔细看千阳县所处地理位置，它东临八百里秦川，西接关陇边缘，自古就有“千阳陇州，十年九收，一料不收，搬家溜走”的说法。当然，这话也反映了千阳既具有汉人农耕文明基础，又具有游牧民族的流动特色。西府黄土擅种庄稼，汉人以食五谷为主，有烙锅盔的传统。游牧民族善吃肉，尤擅长炖牛、羊肉。或许是某一次战争结束，江山一统，天下一家，和睦相处。在千阳山区，汉人吃烙的锅盔太干，游牧民族喝炖的肉汤又太腻。二者何不结合一下，也就是用你的锅盔泡我的汤，一尝味道，太香了。再后来，人们在大肉泡馍里面又添加了粉条、葱花等作料，日积月累，终究形成了一道神仙也向往的美食。
如今，在千阳，最为有名的大肉泡馍当属王家大肉泡。尽管王家大肉泡第五代传人王兆明老汉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但千阳的老百姓总是念念不忘他做的大肉泡。据说，老王的祖上以卖大肉泡为生，一代一代不断地改进大肉泡制作方法，日渐形成王家的独有味道，清香爽口、肥而不腻、咸淡适中，吃后更是口留余香。到了王兆明这一代，大肉泡已经是色香味俱全，老少皆宜、远近闻名。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家实行计划经济，已过半百的王兆明，破例被县食品公司招去做饭。食品公司开了食堂，专卖大肉泡馍，每碗五毛钱，规定每天只杀一头猪，百姓排队来吃，每天早早就卖完了。从收猪杀猪，到炖肉烙锅盔，再到切肉浇汤，全由老王一人来完成。由于老王做的味道好，每天排队来吃的人络绎不绝。改革开放后，允许个人经营，已经退休的老王在繁华街道搭起简易棚，支起锅灶，自己经营大肉泡。
王家大肉泡用的土猪都是从千阳农村一带收来的，至少要养够一年半时间，而且是那种不肥不瘦的土猪。老王每次杀猪只一刀，一来减少猪的疼痛，二来猪血不乱流。切肉更是老王的绝活，你要二两，他绝对不会切到一两九钱。每次炖肉至少要花费五到六个小时，期间是大、中、小三种火候伺候。酱肉的时候，老王严格按照祖传秘方，把二十多种调料摆在锅边，不时品尝、调整。酱好的肉是肥瘦分开，你喜欢吃啥他给你啥。老王烙的锅盔是“外干内软、不焦不白”。切成二指宽的馍片，浇上两到三遍大肉汤，真是越吃越香。
十几年前，每碗大肉泡只卖三块五毛钱。西安有三个人去关山游玩，路过千阳，发现老王的泡馍店，尝了个新鲜后说：“这大肉泡就是好吃！”老王收了十元钱。第三天西安人从关山返回，又给老王钱，说康复路一碗羊肉泡十块钱，老王只收了一碗的钱，老王解释半天，西安人乐了，说这大肉泡不仅味香肉美，还便宜实惠。老王对顾客好，对前来卖猪的人更是照顾到家。每次老王不仅让卖猪的人吃一碗热腾腾的大肉泡，还要用油纸包一包酱肉，让卖猪的人带回去给他媳妇吃，这让卖猪的人很感动，回去后，一家人更是精心养猪。当然，老王只是千阳诸多大肉泡传承人中的一个缩影，像王家大肉泡这样具有传奇的人和事，还有很多。今天的大肉泡虽然已经是十元钱一碗，但与二十多元钱一碗的羊肉泡相比还是便宜，当地百姓依旧爱这一口，时常有人说：“走，请你吃大肉泡！”
吃着香喷喷的大肉泡，想起一个传说，七仙女随六个姐姐从天宫来到人间，不愿回去，嫁给了董永。玉皇大帝非常生气，派天兵天将去抓七仙女。八仙之一铁拐李为了让七仙女和董永多相处一会儿，半道上给天兵天将炖猪肉吃，天兵天将都没吃过，问铁拐李此为何物，铁拐李说是人间美食猪肉也。天兵天将个个竖起大拇指称赞味道太香了。也就在这期间，七仙女在人间做了最后一顿饭。或许，七仙女做的就是大肉泡了。因为她知道，等被带回天宫，再也吃不到这样的人间美味了。（作者供职于千阳公路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