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0期 第1349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5-02-13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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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那个春节
新闻作者:杨建全
    那一年我八岁,对于农村孩子来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父母为了生活,奔波流离,没有更多的时间、精力来照顾我们,我和我的兄长及如同我这般大小的孩子早早就肩负起家庭的担子,自小就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洗衣、做饭,挑水、砍柴,挖地、收割,喂猪、圈鸡……所有轻巧一点的农活我们都会干,我们一个个像“野生”动物一样,努力在田间地头寻找一切能活下来的食物,来充斥、塞满我们那张永远也填不饱的肚皮,我们的童年是在“偷吃”中长大的。
    1985年,在历经了几年的农村土地包产到户的好政策后,许多农民从观望、怀疑中慢慢相信了中央的决策,基本的温饱问题在我们那个丘陵交错的半山区已经不再是头等大事了。大家在吃饱了后,更多的家庭在谋划咋样才能发展副业,让手头有更多的余钱,那个割“资本主义尾巴”及“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已经在交通、信息闭塞的乡下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而这样的气息也伴着这一年除旧迎新的步履进入了我的童年。进入了腊月二十三之后,年味渐渐地就充斥着整个乡村,急急匆匆的人们见面不再是“你吃了吗?”而变成“年货准备的咋样了?”
    中国的年基本也就从二十三拉开了帷幕,素有“腊月二十三,灶王爷升天、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守一宿”的传统。而我们陕南更是家家户户按部就班,延续着老祖宗传下的习俗。除夕这天计较很多,不能串门,我们小孩子在父母的带领下去给逝去的先人烧纸、点灯,然后回来贴门神、对联,父母要包饺子,还要煮腊汁肉。而我们期盼和最激动人心的就是三十晚上,家家户户的爆竹炸红了半边天,生活富裕的人家还会放点焰火,让我们大羡不已。
    这一年,也是我们家最丰裕的一个年,鸡鸭鱼肉样样俱全,我们吃完了饺子后,妈妈就开始了她的重头戏――煮腊汁肉,我被母亲开恩去灶门添火。腊汁肉?这在往年是不敢想象的,也是家里从来没有过的。不一会儿,锅里飘出了香味,我的口水在嘴里打转,嗓子里好像有一只手在不停地扯拉着。妈妈一直站在蒸汽袅袅的锅边,不停地去搅动锅里的各种肉,那锅肉将一个孩童的心搅得坐卧不安。忽然,妈妈从锅里捞出一块肉香四溢的鸡腿递给我说:“你尝一下熟了没有?”我接过鸡腿三两口就啃完了,那种沁骨入心的香使我肚皮里的馋虫一条条想争先恐后地爬出来。但母亲并没有再给我一个的神情,我只好眼巴巴地望着那蒸汽腾腾的锅。这些东西是正月招待我众多穷亲戚上门走亲的主打菜,也是好客母亲长脸的最好机会,她要计划着吃完整个年。
    “娃,你看好锅,把肉翻一下,我去上个厕所。”听着母亲脚步声的远去,我一跃而起,从墙上取下竹编的抓篱,伸进锅里,捞了满满一抓篱肉,飞快地向黑漆漆的夜里跑去。那天晚上我躲在一片坟地里,听着忽远忽近父母、哥哥们焦急的呼喊声,不敢回答,那几斤肉似乎堵住了我的嗓子眼,使我发不出声,但最怕的是母亲摔打在我身上的牛鞭和哥哥们幸灾乐祸的神情。
    终于,夜的黑和家的暖,使我在经历了种种思想斗争后摸回了家。但父母没有打我,母亲抱着我哭到天亮。按照农村的旧俗,新的一年在正月初一开始啦。
(作者系留坝公路段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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