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期 第665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08-04-04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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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落叶
新闻作者:祁阿辉
    想写些字的念头已经涌动好些日子了,起起伏伏,迷乱恍惚。这些日子,也不过十几天的时间,空中冷热气流交汇,造成隔天艳阳高照隔天阴雨霏霏。时令交替,就是四季;该来的就来了,该走的就走了,就是自然。
    春来一树花,满眼绿葱茏。花花绿绿,草长莺飞的时节,谁会留意那些残退的老枝枯叶呢。十多天前,我熟悉并尊敬的一位老人悄然离世,他离去,犹如春夜一场静悄悄的细雨中落下的枯叶,寂寥无声,只是为了不打扰身边的人们。在与疾病抗争近一年后,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的,我无从得知。这些天在院子里碰见和他年纪相仿的老人,我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心下一紧,知道永远不会再路遇他,和他共事的时光,就像雾一样飘在眼前。他的爽朗的笑声,孩子般的表情,偶尔偏执的性格,以及对商洛老家的热爱,会感染周围的空气。他年近九旬,却几乎每日里骑着单车,带着当年地下党式的礼帽,潇洒地穿城而过,像一位老独行侠。他也喜欢扎堆,和离退休的老人在一起下象棋,做老人之间的嬉闹玩耍。由于工作关系我以前常常跑工地采访,每年这个时候,他老远见到我就一路小跑冲到我面前,讨要当年的清明前新茶。他对我熟极了才这样,我总是把陕南朋友送的新茶送给他,他捧着绿色的茶叶盒,捏一小撮放进嘴里细品,连声说鲜说香。他,是周治敦老人,是当年在陕西交通报社工作时对我文字苛责最严厉,也对我很是关照的老人。如今,周老选择了平静处理身后事的方式,在春天悄悄地安然离去。
    在此两个月之前的一天大早,我收到最好的朋友发来的短信,她的老父走了。那是一位皮肤白皙、面貌清癯的老教授,对于自己的病情心知肚明,忍着病痛,一直和医生、家人探讨救治办法。但一切为时过晚,在去冬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他不舍地离开了白色冰冷的世界。看到朋友一家悲痛欲绝的样子,那一刻我对亲人的理解就是这个人失去了便永远无人能替代,在的时候如常,失去便痛彻骨髓,悲随终生。
    天上的细雨停下来了,太阳光一点点亮起来,使我敏感的神经似拨动的琴弦,低低切切,我害怕目睹曲终人散的悸愕。春天的落叶,静静地躺在绿色的草丛上、树根旁,脆弱的黄色,而形貌完整,脉络清晰,陪衬着绿叶新芽,记录着曾经的命运,只是再也听不到鸟叫虫鸣。
    墙角的藤蔓显露出张扬的生命力,向着高处的阳光努力攀沿。此刻我想到了生命的藤蔓,我的家族,我的先辈,生命的链条靠姻缘和血脉连接。我的爷爷,我家族的仁寿者,他的三个弟妹先他而去,所以他走的时候显得落寂不安。记忆中他的手掌宽厚而粗粝,典型的关中农民的手,和他的黝黑的面庞、淳厚的神情一起,散发着对土地的迷恋,对儿孙的眷恋,他的两只硕大的耳朵仿佛两片硕大的桐叶,在夏天酷热的午后带给我异样的清凉。当他静静地守着一堆黄土之后,他亲手植下的有着二十年树龄的桐树被木匠锯成了板材,成为新屋中的家什。
    清明说到就到,思绪被特殊的时节感染,比起纷飞的纸灰,或许文字的记录更真切些。那些已经离我而去的我所尊敬的人、我的亲人,我会在春天为你们捡拾一片落叶,因为形骸的消散,也是一种解脱。 (作者系省公路局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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