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喜欢过年,也总盼着过年,在小孩的眼里,过年穿新衣,过年吃饺子,过年有红包,过年放鞭炮……记忆中的过年是奶奶和妈妈会做一堆好吃的,我和弟弟围在旁边开心地吃着、玩着。那时候,妈妈在除夕夜的晚上就开始忙碌,下油锅、炸丸子、蒸馒头、包包子,光包子就有很多花样,大肉、豆沙、油馅等等。打我记事起,妈妈总是把蒸好的第一笼热腾腾包子拿两个让我给爷爷奶奶送去,爷爷也总是笑呵呵地接过去说:“乖娃!”
长大了,感觉年味愈发不浓了。工作了十余年,在上班及归家的途中往返,每到年根,奶奶总是打电话说:“我娃啥时回来过年呢?你想吃啥馅的饺子?”我总调皮地说:“奶奶你是不是想我了?”奶奶在电话那头乐呵呵。如今,再也听不到那句“我娃想吃啥馅的饺子?”记忆中的奶奶瘦瘦小小,却很精神。每次回家总在厨房中忙碌,变着花样给我做美食,奶奶说女娃娃要自己会做饭,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做。我嘴巴很叼,应该就是奶奶养成的,那时总喜欢在厨房陪奶奶,和她一起忙碌。我工作后偶尔回家,可以给奶奶做好吃的了,奶奶就陪在我身边看着我给她做饭。但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我喜欢吃饺子,打小就喜欢吃。奶奶也喜欢给我做饺子,韭菜鸡蛋、羊肉韭黄、白菜大肉等等,我吃得很开心,奶奶坐在我旁边看得很开心。现在,我女儿也喜欢吃饺子,每次做饺子,她小小的手总是趁我不注意偷偷地拿一小块面团用筷子擀来擀去,我看着她粉脸上白扑扑的面粉,微笑着想我小时候也总是偷奶奶的面团去擀饺子皮。奶奶故作生气打我的手,从没有打着过,我却乐此不疲。
年岁越长越接受不了离别,去年的春节是奶奶在世的最后一个春节。过年时老公带着我和女儿回家,我们走到村口就看到奶奶在路旁张望着,看到我们的车回来,奶奶好高兴嘴里却嘟囔着:“怎么这么慢,把人等得着急的。”女儿笑嘻嘻地跑过去抱着奶奶的胳膊甜甜地叫着:“老奶过年好!”奶奶脸上的皱纹乐开了花连说几声“好好好”。春节过了没多久我就接到奶奶病危的电话,我坐在车上哭着就怕奶奶和当年的爷爷一样等不到我回家。回到家妈妈说奶奶已经意识模糊了,别人叫都不答应,让我试试。我俯在奶奶床边,叫:“奶奶,我回来了!”奶奶微微睁开眼睛又闭上,嘴里呢喃着什么,我把耳朵贴在奶奶嘴边听到:“娃,你吃了没有?”看着奶奶干瘪的脸颊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我拉着奶奶的手在她身边陪她走完最后的时间。奶奶笑着离开了,留给我的却是最深的思念,每每想到奶奶时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去年那个“年”是涩涩的味道。
一直以为自己很潇洒,头也不回便离开故土,离开温暖的家。十多年了,故乡的记忆慢慢变得遥远,唯有奶奶皱纹上绽开的微笑和妈妈温暖的怀抱才是我最深的记忆。每到过年,思念总会在这个转折点热情燃烧,这时回家的心情就变得迫不及待。在我心里过年不仅是一种传统,它是一种味道,是孩子手里鞭炮的火药味道,是老家各种美食的味道,是巧克力融化在嘴里后的甘甜,是冬日白雪后温暖的阳光,是奶奶那句“我娃想吃啥馅的饺子?”。
(作者供职于商洛东管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