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期 第1858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0-03-10 星期二
今天是:2025年05月14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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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洁二题
新闻作者:​ ■ 王艾荟


作为一个人,作为手握公器重权的官,如何“廉洁自律”,若能搞清并勿忘“我是谁”、以及对自身对人生而言究竟“何为至宝”,这样两个最基本却至为关键的人生观、价值观的问题,一定会有所助益,至少保证不跑偏,不脱轨,避免当误入歧途沦入深渊时仍不自知。

我是谁

《全三国文》中,张裔著《与所亲书》。全文三十字,“近者涉道,昼夜接宾,不得宁息,人自敬丞相长史,男子张君嗣附之,疲倦欲死”。

是家信,更像日记,无遮无掩掏心掏肺面对自己。只是疑惑这信为何像雷锋日记一样日后流出?此张裔何许人也?原为巴郡太守,诸葛亮提拔他为益州治中从事,后出师北伐,又任他为留府长史。这是诸葛亮召其北上商量军国大事途中,张裔被一路上大小官员包围,被热闹繁复的迎来送往,搞的不胜其扰,片刻不宁,生不如死,苦不堪言,所发出的慨叹,“人们敬奉的是‘丞相长史’这个名头官位,而我张君嗣不过是附着其上的一具皮囊而已”。

此话清醒理性,作为一名沉浮官场日久的高级领导干部,不仅难得,还应算作官僚中的一支清流。首先,他搞得清自己是谁,明白自己与头顶帽子、屁股下位子的真正关系;其次,久居官场,却未被官场习气所腐化,麻木不仁,习以为常,更未同流合污,乐衷此道,沉迷酒筵歌席应酬交际,倾轧利用投机钻营,反直言厌倦痛苦,也算保有个性,不失自我。

反观现实中一些官员,不论帽子大小、位子高低,“一当官脸就变”,一入体系,立即被歪风邪气侵倒,扭曲膨胀,忘乎所以,完全忘了“我是谁”,“我的权力从何而来”,忘了“徳不称其任,其祸必酷;能不称其位,其殃必大”,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似乎天生的高人一等,谄上欺下,作威作福,在他们的意识或幻觉里,认为周围一切人的攀援奉迎服服帖帖,皆是因他个人能力水平甚至“人格魅力”而来,难怪乎“人格魅力”这词近年已被那些狂妄官员吊在嘴上自诩糟蹋的面目皆非几成贬义。他们大概未曾想过,自己已成满足他人各色欲望目标的阶梯工具,围猎对象,或许也心知肚明,却甘心被猎,乐于交易;他们大概未曾想过,人总有一老一死,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位子,或许也认真想过,反更觉人生苦短,机会可贵,权力易逝,由此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只争朝夕,不负韶华。疯狂的结局也可想而知。

一个人知道“我是谁”,警醒自知,便不会头脑发昏,轻易迷失;一个人始终不忘“我是谁”,便知来路去途,知“有所为有所不为”,不会失衡失控,任意妄为。无论走到哪里,不管风云变幻,自己所处几何,他都是那个掂的清自己几斤几两,脚踏实地的自己。

何为至宝

《左传》记载了《子罕不受玉》。在宋国,有个人得到一块玉,将它献给国相子罕,子罕不接受。献玉人说:“这玉我请玉工看过,说这是一块宝玉,我才敢拿来献给您。”子罕说:“我以不贪为至宝,你以这玉为至宝,你若将玉给我,我若接受,我俩岂不是同时都丧失了至宝!”这故事有一个皆大欢喜的喜剧结尾。献玉人告诉子罕,自己携带宝玉行走不安全,将玉献给子罕,也是为自身考虑。子罕听了,将献玉人安置在本城,找了位玉工将玉雕琢好,卖了个好价钱,让他带着钱回家了。

钟叔河说,“古时玉的价值远超今天的钻石,虞公为玉失国,卞和为玉刖足,秦王为换赵之玉璧愿割十五城”。足见古时玉之珍贵,古人爱玉之深,也更见当面对亮瞎眼的诱惑,他人无所求却主动相送的利益,子罕之高风亮节,智慧定力。

“我以不贪为宝,尔以玉为宝,若以与我,皆丧宝也。”子罕的话,虽历经2500多年的漫长时光,在今天听来,依旧透彻清亮,有穿透时间长河迷雾与壁垒的力量和光亮。

不知有没有人,像子罕一样,在出发时刻,或夜静时分,考问过内心,对于自身对于人生而言,到底“何为至宝”?又有几人,像子罕一样,幸运地坚定地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然后,穷其一生,以如石如铁的信念意志,倍加珍爱,捍卫奉行,始终不渝?

芥川龙之介反复告诫众人“万事皆具两面”的真理。世事“有所得必有所失”,当面对现实的物质利益贪欲时,只记得要和得,忘记了舍和失,事实是,你在得到的同时也失去了,你得到的是有形的,失去的可能是无形的。在那些失去的,有些被玷污了,永难洗白,譬如品行节操;有些失去了,则永难追回,譬如名誉前程,甚至身家性命。这是不知止和退,一味进和取,付出的昂贵的代价。

人哪是一开始就变质的,变坏的?人的初衷都是朝着美好奔去,怎无奈,欲念纷纷,却中途变节,阵地失守,一步步溃败沉沦。

 (作者系西汉分公司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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