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期 第1872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0-04-28 星期二
今天是:2025年05月0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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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安德烈
新闻作者:文 / 何雨柔

 



“那些做儿女的,往往自己已经是三、四十岁的人了,跟父母无法沟通;虽然心中有爱,但是爱,冻结在经年累月的沉默里,好像藏着一个疼痛的伤口,没有纱布可绑。”

“我才知道,多少父母和儿女同处一室却无话可谈,他们深爱彼此却相互不认识,他们向往接触却找不到桥梁,渴望表达却没有语言。”

“我知道他爱我,但是,爱并不等于喜欢,爱不等于认识。爱其实是很多不喜欢、不认识、不沟通的借口。因为有爱,所以正常的沟通仿佛不必要了。”

《亲爱的安德烈》中,龙应台扯开了这层裹在自己和儿子间也是裹在万千家庭上空的遮布。她说:“不,我不要掉入这个陷阱。我失去了小男孩安安没有关系,但是我可以认识成熟的安德烈,我要认识这个人。”

于是以信为媒,交流、沟通、讨论。母亲和儿子重新认识。

对于写信,母亲是八分认真,二分知性怀疑;对于写信,儿子是三分玩世不恭,二分黑色幽默,五分认真。

这封信,一写就是三年。于读者,我们有了《亲爱的安德烈》,于龙应台,于安德烈,这是他们最私己,最亲密,最真实的手印,刻下他们三年的生活岁月,是他们此生永远不会忘记的生活岁月。

第四封信:年轻却不轻狂。安德烈絮絮叨叨讲了毕业旅行,讲了18岁青年人的生活方式,讲了女读者的来信,讲了一周的生活,讲了喝啤酒时碰杯习俗的由来,表达了对母亲青少年时期的好奇。而龙应台的回信则是:

“安德烈,请你告诉我,性、药、摇滚乐是现实描述还是抽象隐喻?

尽速回信。”  

看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全天下的父母都一样。对于禁忌,他们有同样的恐惧,忧虑和担忧。但是又好像不一样,会有几对父母选择和孩子平等交流这些在他们看来是“孩子不宜的东西”呢?

安德烈回应:别紧张。妈妈,能不能拜托拜托你,不要只跟我谈知识分子的大问题?生活里还有最凡俗的快乐:“性、药、摇滚乐”当然是一个隐喻,所谓药,可以是任何让你全身心投入尽情燃烧的东西。摇滚乐不仅只是音乐,他是一种生活方式和品位的总体概念;一种自我解放,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对自由自在的生活,对不可知的敢于探索,对人与人关系的联系加深。

第五封信:对玫瑰花的反抗。龙应台说:安德烈,读你的信,感觉挺复杂。你的懒散,你的“拒绝追求第一名”哲学,你的自由宣言和对于“凡俗是快乐”的肯定,是其来有自的。你们的“玩”我反对吗?我这“复杂深沉、假里假气”从来没有学会“玩”的知识分子要对你进行道德劝说,拿《蟋蟀和工蚁》的故事来警戒你吗?做母亲的我要不要告诉你,在全球化的竞争中,儿子你一定要追求“第一名”,否则无法立足?我考虑过的,安德烈。但是我决定不那么做。那么,我是否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儿子将来变成冬天的蟋蟀,一事无成?骗鬼啊?我当然担心。但我担心的不是你职业的贵贱、金钱的多寡、地位的高低,而是你的工作能给你多少自由?“性、药、摇滚乐”是年少轻狂的自由概念,一种反叛的手势;走进人生的丛林后,自由却往往要看你被迫花多少时间在闪避道上荆棘。可是你十八岁了,那么自已为自已负责吧。

第六封信:一切都是小小的。安德烈说,妈妈我觉得你呀,过度紧张。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啊,每个人都在选择自己的品位,搞自己的游戏,设定自己的对和错的标准。我其实不同意你写的说我们特别叛逆或“轻狂”、放荡。你不了解我们。妈妈你知道吗?我们其实是很“保守”、乖的一代。你想想有什么大事能让我们去冲撞,什么重要的议题让我们去反叛呢?我们这一代能决定的都不过是那些生活中的芝麻小事罢了。你说“轻狂”,我是挺懒惰的额,没错,但是我的大部分同学可是非常“勤奋向上的”的喔。很多人早就计划好了明年夏天毕业之后去哪里实习,有的甚至已经知道将来要读博士了。老师们也很紧张,给我们极大的压力。德国失业率如此之高,年轻人其实战战兢兢,几乎到了“谨小慎微”的地步,他们知道,没有好的教育就得不到好的工作机会,人生毕竟不是一场没完没了的party。而我,有多爱玩呢?即使是旅行,够了也就够了。妈妈,我不是一个兽性发达的叛逆少年,所以请不要下断语“评判”我。

一来一往,有来有回,儿子一封来信,母亲一封回信,交流似乎就在这样的过程中逐渐顺畅。一封来信,或长或短,就这样一种形式便使人有足够的理由去重视,细细品读;有了思考的时间,认真理解;有了讨论的欲望,提笔回复,执笔人的思想、认知、见解、担忧跃然纸上,走进了收信人的心底,也走进了读书人的心底。

亲爱的朋友,我想与你分享这一封封以平等姿态对话的书信,我沉迷于龙应台和安德烈的絮絮叨叨,我沉浸于由一个个问题引申出来的思想碰撞。十八岁的少年与他的母亲,他们探讨对方的青春期,探索对方的生活环境,探寻对方的时代特点,他们互相介绍自己,互相解释自己,互相剖析自己,以一种真诚的态度,平静的情绪,诚挚的渴望。这是我所欣赏的,更是我所羡慕的。如同读者VV写给安德烈的信里说的一般,“我其实没想到你竟然能把我们青少年公开的秘密这样诚实又清楚地掀开。”是的,诚实又清楚地掀开,以一种书信的方式娓娓道来,静静述说。所以,是否我们也可以呢?写一封信,寻找一个契机,与她或他来来往往,重新认识。

 (作者供职于澄城管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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