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届茅盾文学奖作品《牵风记》,是徐怀中老先生的长篇小说。2019年10月14日,第十届茅盾文学奖颁奖典礼在国家博物馆隆重举行,九十岁高龄的徐老先生登上领奖台,是获奖者年龄最长的一位。他说《牵风记》在1962年写过一稿,相信那时的文章因当时环境和阅历所限,肯定不会有现在的浪漫气息,凤凰涅槃之后的《牵风记》完全脱离战争小说的格局,文艺清新,绝对惊艳。
1947年6月,鲁西南战役打响,14岁的北平女学生汪可逾奔赴延安的途中,因交通被日寇阻断而入太行中学,巧遇战地演出,以古琴曲《高山流水》救场,引起了当时的团长齐竞同志的注意,两人结缘,缘于对宋琴的共同爱好,两人建立了超常的友谊,故事由此展开。小说以两个人的爱情发展为主线,南下大别山为时间间隔,两个人互生爱慕、心灵相通,后来作战中汪可逾被敌人逼入绝境,决心舍生取义,跳崖赴死昏迷中被俘,被营救回来5天后才苏醒。齐竞因为在意她的贞洁想要知道她是否被敌人强暴,两人产生隔阂,她愤怒已极,与齐竞断交。最后19岁的汪可逾不幸牺牲在大别山上,警务员曹水儿和连长宁愿自己犯错误,也要掩护军马“滩枣”出逃,“滩枣”后来移动完汪可逾遗体后才扑地而死。汪可逾死了,但她的遗体是挺立着的,形象不倒,精神未死。
小说围绕三个人物、一张古琴和一匹马缓缓展开,女战士汪可逾、一号首长齐竞、他的通讯员曹水儿、汪可逾的宋琴和老军马滩枣。汪可逾出生世家,3岁习琴,美丽优雅,艺术修养极高,她怀抱宋琴出现在战地舞台上,犹如仙女降落凡尘。她聪慧有学识,可以把齐竞的演说词背下来,并把它写在墙上书法展览、与齐竞讨论古琴的演技和知识、给曹水儿讲什么是光年;她阳光单纯,对人坦诚从没有防范之心,对人们的闲言碎语懵懂不解,当面询问,明白之后,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在门洞里裸睡被偶遇的齐竞拍了照片,得知后坦然的跟齐竞索要照片……她是一朵与众不同的花,她与她优美的琴声是那个战火纷飞岁月的一抹柔情、一道明亮鲜艳的风景。
齐竞日本留学归来,能文能武,儒将风范,是野战军部队最有文化、最懂艺术、最有血性的干部。他没当过副职,没受过战伤,天佑神助,前程似锦,他踌躇满志、自视清高。他一眼认出汪可逾怀中的古琴是宋琴,既能对古琴的出处、指法、曲目如数家珍,也能随口吟出白居易的诗词;在战场上勇猛果断,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英雄气概。对汪可逾惺惺相惜,志在必得,然而他心中挥之不去的贞操情结,对汪可逾被俘后是否被当地团练武装糟蹋的事情耿耿于怀,最后见到汪可逾的遗体后,自知对她负债沉重,开始疑惑、惶恐、畏惧,口吐鲜血晕了过去,一生与残破的宋琴为伴。老年之后依然无法忘怀清秀可人、纯真如玉的汪可逾,呼唤着她的小名“纸团儿”,写下纪念碑文《银杏碑》之后才“幸福地死亡”。
曹水儿,齐竞的通讯员,没文化,忠义可信、爱憎分明,为人忠厚实在,对工作尽职尽责,从无懈怠,任何事情都能细致周到、创造性地完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干不成的。他高大雄健,头脑简单,在被纪律管束时规规矩矩,一旦监督不到位,就可能抡着拨火棍乱来,他的缺点是喜欢女人,跟保长女儿苟且后遭反告强奸,被判死刑。他对部队的功劳累累,对旅长的忠心耿耿,对汪可逾的呵护备至,最终明明被冤枉,却谁也救不了他。
那把宋琴,就是美的符号,是生命与美好的象征,高贵灵动又脆弱。战马滩枣,能听得懂《关山月》,能找到汪可逾死后的那个溶洞,并且把尸身从溶洞里面拉出来,放到银杏树洞里面,还能让其站立不倒,是一匹神马。《牵风记》中写战争,更多的是在写爱情,两个人由互生爱慕、心灵相通到产生隔阂,把美好的爱情置于雄奇壮阔的革命战争背景下,颂扬了人世间至美至善的人性和永恒柔软的情感。
战争时期军队生活的文化色彩诗意而美好,一边是紧张激烈的腥风血雨,一边是微风拂面、唯美温情的画卷,人们对美好的追求和面对各种复杂考验的挣扎,他们都是普通的人,都是部队里平凡的角色,却代表着一批人,一类人,代表着所有在祖国山川大地上坚强、勇敢、纯真飞扬的生命,一个个成为永恒,在艰苦的岁月中闪烁着明亮耀眼的光彩。
(作者系陕西华通公路工程公司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