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和妻子在城中老街散步，看见街边一家老式理发店，店面小，很破旧，灯光昏暗。在当今这样繁华的城市中，这样的老店已是极为罕见了，人常说：“老手艺藏在老地界”店面老手艺是否也很老呢？不由自主地，我和妻子一前一后踏进了门内，随之而来的一股老房子的霉味，勾起了我久远的记忆。

我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那时候，多数人家的居住条件都不太好，住平房的人很多，一旦下雨天，屋里就会散发出这种霉味儿。如今，这味道陌生又亲切。步入老店，红砖铺成的地面多数已不完整，地面凹凸不平，下面的泥土赫然暴露在外，地面很是潮湿，霉味大概就是这样来的吧！店里只有一张厚重的老式白色理发坐椅，固定在地上不能移动，那白色早已发黄，油漆斑驳，皮坐垫也多处破裂，露出下面的海绵，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见我进门，一位大姐起身过来招呼我。她微笑着用手里的抹布蹭了蹭座椅让我坐下，又从椅子的扶手上拿过一块色彩艳丽的绸布围在我的脖子上。布很干净，大概是刚刚洗过，时不时还散发出肥皂的香味。对面的镜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有一种古老的感觉。镜面有几处破损已经不再光亮，周边有一圈黄晕，边角的地方也是多有磨损，但镜面的完好之处仍然被主人擦拭的异常明亮。老旧的椅子已经不能再调高低了，大姐歉意地向我说：“委屈你稍微坐低一些，我这边很快给您把头发理好。”。我不是要求很高的人，但看着这屋里老旧的陈设，心里还是有点后悔刚刚一脚踏进来的冲动。“她不会理得让我难以见人吧？”我心想。妻子则站在大姐身后随着大姐左转右转，一直用审视的眼睛看着那双理发的手，她也一定是在担心吧。

大姐热情地跟我聊天，一双拿着剪刀和梳子的手，却在我的头上麻利地上下飞舞。偶尔，她会蹲下来仔细观看哪里剪得不够理想，便会再次认真修剪。她说：“别看我这店小，可都是周边的老街坊，咱比外面那些大店，但手艺您放心，绝不糊弄。”

二十多分钟后，大姐说：“好了，去洗一下吧”。开始洗头，还是那种老式的水桶，一个小小的长方形水池，水龙头上裹着一截白布做成的管子，一瓢热水，再兑一些凉水，打开水龙头，温水就从水管里流出来。大姐的双手在我的头皮间按压有度，手法很轻，很舒适，让我莫名地感觉到一丝丝温暖！洗完头再次坐回椅子上，大姐熟练地拿出另一块毛巾，浇上热水，在手上左右反倒了几下，转身轻轻敷在我的脸上，一股温热慢慢上升，我的面部一下子放松了许多。随后，吹风、按摩，一些列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双手在我的肩膀处力度均匀地按压，周身的疲惫就在那瞬间得到了舒缓。

再照镜子时，我发现原本散乱的头发已经被大姐修剪的长短适宜，整个人都看着精神了。连一向挑剔的妻子也连连称赞：“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小店也能理得这么好，大姐的手艺还真是不错”。更令我们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理发只花了五元。

老店，老手艺，老顾客，一个老字，包罗万象，意义非常，这是多年累积的经验，也是在物欲繁华中的一份坚守， “薄技在身，胜握千金，”难怪这样的老店，还能开得这样长久，也许这主人家也是一个怀旧的人，也许有许许多多的老顾客慕“老”字而来。这样想着，我已决定，我还会来……

 （作者系秦渭公路段职工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