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之旅》  陈舜臣【日】  著

余晓潮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0年5月

我对敦煌的向往，最初源自余秋雨先生的散文集《文化苦旅》。在第六、七、八这3章里，道士塔、鸣沙山、莫高窟、月牙泉，这些孤独矗立于大漠的中华文明，像一位饱经世事沧桑依然爽朗矍铄的智者，通过余先生蘸满激情的笔端，一一在我面前巍然屹立，辽远、清明、庄重、肃穆……

与其说有幸不如说有意，继《文化苦旅》之后，我又拜读了华裔日籍作家陈舜臣先生的《敦煌之旅》。这篇游记中，陈先生以冷静客观的视角，通俗易懂的语言，全面系统地记录了历朝历代对敦煌莫高窟的保护、发展所做出的贡献，他以不同年代莫高窟内菩萨、佛陀、罗汉塑像的形体神态、塑造工艺、衣着装饰等不同呈现和壁画场景中题材内容、线条、着色差别为主要描写对象，对数量众多各朝代洞窟进行了严谨细致的推理分析和描写。特别是对规模较大、异国色彩浓郁的魏窟，服饰已趋于中国化的隋窟，说法洞中势不可挡的阿修罗壁画，风伯、雨神中国元素在佛教壁画中零星出现的萌芽，由魏的本生谭转为唐的净土变壁画变迁等具体而详实的描写，不仅体现了陈先生对敦煌文明的敬畏和仰慕，也印证了作家在写作时受得了孤独，耐得住寂寞的优秀品质。虽然对同一朝代情景相似的洞窟，他一如既往细致的描述让我也稍嫌啰嗦，但他对敦煌文化的了解说明旅行前期的功课绝对是必不可少、弥足珍贵的。阅读时我认真做了笔记，对比较有特色的几个魏窟，沙州回鹘洞窟、盛唐洞窟、藏经洞、生息壁画、盛唐的南大佛、涅槃壁画等……包括被美国人剥走的那几个洞窟的编号，都记录下来。

除了视野的开阔、灵魂的升华，这位杰出的学者随步履的行进用丰富的历史文化底蕴，饱满的激情生发出优美的文字和诗意境界的同时，也给人留下了无法摆脱的痛苦和压抑。比如读到当局竟然把贵重的国宝随意借给白俄的流亡残部，任其对精美的洞窟烟熏火燎肆意损毁时的顿足捶胸；读到统治阶级对敦煌文明的麻木轻慢、所谓的“守护者”王圆箓、蒋孝琬之流与敦煌文明在文化等级上的落差，积贫积弱的社会背景导致被守护的艺术珍品颠沛流失的宿命；读到敦煌当地居民驱逐盗贼时，恨不当时为丈夫的愤懑，对华尔纳、斯坦因、勒柯克这些强盗的恶行切齿愤恨，那种民族意识和爱国情怀被触动唤醒后的沉重与悲哀。

带上《敦煌之旅》去敦煌，相当于随身携带了敦煌的前世今生。你不仅会被佛教传入中国的重要一站、河西四郡中的绿洲之一、美丽的敦煌博大厚重的历史和瑰丽的艺术珍宝所震撼，而且将一路随处可见民族英雄以及诗人文豪或对酒当歌，或寂寥落寞的身影。你不会像没有做过准备的旅者，从敦煌回来后冒失莽撞地说：莫高窟，千篇一律的佛像壁画，没啥意思，玉门关？半截拉垮一堵土墙，也没有看滴个啥。

 （作者供职于宝鸡西中心收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