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是阳光残存的五六点,也是凉风吹拂的七八点。一年四时,这恐怕是散步的最好时机。
承载着腹中的重量,懒懒散散地下楼。远处一棵老树下,围座着一群精神矍铄的老人,象棋与石桌碰撞的声音与他们的表情一样有底气。突然觉得那也是令人羡慕的晚年。出了小区门口,一路向南,徒步一公里左右,是一处公园。这里往往汇集了两个年龄群体的极端。小孩子们当这里是乐园,到处攀爬,追逐打闹。老人们则是一边扯着胳膊伸着腿,互相闲聊着。这个画面,让人一下想起古诗词鉴赏中的说法:动静结合。而我,是个看画的人。
大多数时间里,我在参与着这个世界的分分秒秒,扮演着这个城市里的不同角色。当我一个人漫步时,没有了目的,就能从时间和金钱的争夺中抽离,静静窥探着我眼前的世界。我夜幕降临,夏天的风也如约而至。一个人去逛夜市,在一个个小摊前晃过,喇叭里喊着十元三双的袜子,空气里掺杂着各种烤与炸的味道,烤串,烧烤,小龙虾,配着热闹的夜晚,总能吃得酣畅淋漓吧。回去的路上,那条安静的公路已亮起了路灯,昏黄的,照得人柔和与平静。影子慢慢变长,又被压缩成一团……
一个人的漫步,让我想起三毛来。
三毛曾经居住西班牙大加那利岛时,每天傍晚都会选择一个人出去散步,途经广场、海滩、芭蕉林时,有时会在广场的商贩区驻足,观摩小贩们销售的各色小东西……有时则会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海潮,看落日,看海鸟飞翔……她曾经说过,她喜欢在自由自在的空间一个人散步。
卢梭晚年的时候,也喜欢一个人散步。在他不堪外界攻击和骚扰的时候,选择远离人群,搬到偏僻的乡下居住。他在抄写乐谱之余,会一个人在乡间小路上漫步,观察路边的植物,思考自己的人生,反省自己的灵魂。这条路比三毛所在的地方更加偏僻,他能见到的人很少,更多的时候,和他对话的只有路边的各种植物,树木以及小鸟……就是在这里,他写出了伟大的著作《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
一个人的时候,会观望近处的烟火,审视着周边的生活。我也曾大胆去想象,去跋山涉水,去一个更远的地方。想去歌词中写过的“澎湖湾”,感受晚风轻拂,看浪花追逐;想去李健唱过的贝加尔湖畔,如水的夜里,一个人漫步在绿草如茵。那是现实之外的梦幻,是遥远的诗。
林清玄在他的《凡尘清唱》里写道:我们微笑地面对风景优美的地方,我们珍惜相遇的每一个因缘,我们清净内心的尘垢,我们提升自己走向超越之路——那每一个好的地方,好的心情,好的希望,都是佛堂。我,也在倾听那自然传来的一曲凡尘清。路过人间,多少次驻足而望,叹息着此处灯光,踩过坚实的水泥路面,足底也曾与泥泞纠缠。一个人漫步,目光跟随转换,此番景致,吾心独享。 (作者系宝天分公司职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