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前贤,一个人停住了我的哀愁,就像村头一个喜欢讲演义、讲鬼故事的老人突然之间没了,而他的抽过的烟锅还在,那种怅然若失,让我从草窠里夏虫渐起的吟唱声中穿到了白露秋浓的百年前,见到了一个青布长衫,目光熠熠的年轻人,我对他说:你好,秋白。像所有故事出现的伟大人物一样,秋白出生在一个风云激荡的时代。中国社会经历着大变革,传统文化受到严重冲击,革命浪潮势不可挡。江南书香门第的底蕴为他的成长提供了良好的人文环境,让他更好的学会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思想,用文字作为自己的斗争武器,然而也是因为文人思维,让他在激烈而又严酷的革命洪流中如同烟火,短暂而又璀璨。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文质彬彬下,瞿秋白的德就是君子的优雅,一种充满质感的优雅。他是较早探寻中华民族出路的学生与先驱,参加过五四青年运动后,为了解俄国十月革命,了解布尔什维克,毅然应聘北京《晨报》社赴俄特约记者,义无反顾地前往“俄乡”。后受张太雷影响,于1921年5月加入俄共,说走就走,说做就做,雷厉风行。直到1922年12月21日随陈独秀启程回国。此刻,涌动于瞿秋白胸中的是一个共产党员急切报效祖国的满腔热忱。他在诗中写道:“我是江南第一燕,为衔春色上云梢”,那是文人报国的意气风发。秋白曾短暂主持过中共中央工作,可以说是受命于危难之际,1927年8月,在大革命失败的历史关头,瞿秋白主持召开了中共中央紧急会议,即八七会议,确立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总方针,会后,他担任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委员、常委、主席,主持党中央工作,为挽救党和革命做出重要贡献。直到1931年1月7日,在上海召开的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上,王明等人诬陷和打击瞿秋白,解除了他的中央领导职务,将他排挤出中央领导核心。此后,瞿秋白仍坚持为党工作,同鲁迅一起,领导左翼文化运动,取得辉煌成绩。瞿秋白作为我党历史上短暂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也有着高贵的政治品格。毛泽东曾评价他“在革命困难的年月里坚持了英雄的立场”。有人说,如果他不将年轻的生命献出,他有可能成为著名的作家、翻译家、金石家或者名医,即使他身陷囹圄,只要退让半分,他也可以成为我国文学史的明星,但是他没有,为了信仰,宁折不弯。一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主义者,一个满怀热血的救国者,在被权力抛弃后,他又以文人的方式进行了他的革命,1931年11月,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执委会通过了经瞿秋白修改的《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新任务》的决议。在这之前,根据瞿秋白的建议,“左联”把《前哨》改为《文学导报》,专门刊登有关文艺理论的文章。同时,创办文学刊物《北斗》。瞿秋白经常为这两个刊物撰稿。在瞿秋白和鲁迅的指导下,中国左翼文坛呈现蓬勃发展的景象。提笔安天下,正如他与鲁迅交流时所说的:“进步文学家的笔,总是为被压迫的劳苦大众而写作的”。君子怀德,君子怀天下,君子爱天下,他对任何人都心存善意,除了妄图改变他信仰的反动派,他对家人也充满了爱溺,无论是他与妻子杨之华的“秋之白华”组合,还是与女儿瞿独伊互称的“好爸爸”“小独伊”,他对美丽的世界充满了热爱,他在狱中最后一部著作《多余的话》写到:“那么好的花朵、果子,那么清秀的山和水……永别了,美丽的世界!”心中有光,那就朝向光的世界,21岁的秋白说:我总想为大家辟一条光明的路。然而他自己却没有等到光明的到来,生命停留在年轻的36岁,荏苒的交错里,沧海桑田的变换后,我们只记得他是《国际歌》的翻译者,忘记了他的一系列成绩,也许这正是他所期盼的吧,十四岁作《白菊花》一诗:“今岁花开盛,栽宜白玉盆。只缘秋色淡,无处觅霜痕。”此诗好像就是他一生的写照,要知道瞿秋白名瞿霜,字秋白,无处觅霜痕,却开光明门。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除了隐还有从容,因策反不成,蒋介石下令枪毙他,临刑前他盘腿坐下,朝天空微微一笑,说了句“此地甚好”,是啊,此地甚好。 (作者供职于西宝分公司杨凌管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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