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趁着气温大降之前，和老友约着在坊上吃了顿烧烤，结果冰峰喝太多，第二天就着凉感冒，紧接着发了烧。转眼到了十一假期，虽说有核酸阴性护体，还是怕下高速测体温被当场拿下，于是索性放弃了回老家商州的念头。
就这样，在家里继续躺了两天，眼瞅着假期过半，体温恢复正常，决定活动活动筋骨，出去转一转。
“去哪？”电话里，同样没回老家的老友问我。
看着窗外雨雾朦胧，我砸吧着嘴来了句：“想喋山阳八大件了，可惜回不去，要不去蓝田喋个九大碗？”
半个小时后，老友两口子开着车停在我家小区门口，接上了我和媳妇，又在小区附近超市买了些水果零食之类的，我们冒雨沿着雁引路往蓝田方向驶去。
我们要去的并不是县城，而是离蓝田县城约二十公里的一个小镇九间房。九间房位于蓝田与商州交界处的山涧，这里的九大碗据说相当地道。当然，九间房最能引起人注意的还不是九大碗，是它的名字，坊间相传这里最早真的就只有九间房子。今日，随着乡村旅游的兴起，这里已经旧貌换新颜。
我们要去的是离镇上还有几公里的一家民宿，名叫“桃花源”。这是一个位于半山腰的院子，周围虽说没有桃花，远远望去，也是雨雾朦胧，草木丛生，陶翁笔下桃花源的气质倒是被它呈现得淋漓尽致。“到了九间房，咋么见九大碗捏？”就在我感受美景的时候，被老友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陕普扫了兴致。正准备调侃他，民宿老板远远迎过来，这是一个憨厚的年轻人，早在我们来之前早早给我们准备了九大碗。
“美景有的是时间欣赏，饭再不吃就凉了。”他笑着对我们说。说完，带着我们去了民宿一楼的餐厅。
炖白菜、炖虎皮豆腐、方块肉、甜饭、条子肉……经典的蓝田九大碗已在桌上等候，老友的眼睛顿时放光。他的家乡在山阳县，那里的美食八大件和蓝田的九大碗异曲同工，能在回不了家的时候吃上正宗的九大碗，再幸福不过。
“天冷，整点儿？”拿起筷子，老友瞅了我一眼。
我一拍桌子：“整点儿！”
片刻，他便从民宿老板那里摸了一瓶长脖子西凤酒，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说，他爸平日来西安只喝这个，时间久了他不知不觉也喝惯了。
没有划拳，没有玩筛子，我俩就这样边聊边喝，嘴里就着九大碗，眼里看着烟雨山色。聊过去，聊未来，聊儿时伙伴的近况，聊工作中遇到的烦心事。
感觉好极了，不知不觉面前的酒瓶见了底，我俩醉眼迷离地看着对方。
“再整点儿？”老友问。
我摆摆手，端起茶杯：“三十多的人了，养生局，养生局。”
老板过来收拾餐具，看着我俩聊商洛聊得兴致颇高，向我们推荐山上不远处的观景台：“站在观景台能远远看到你们商洛地界。”
一句话瞬间唤醒我俩对故乡的思念。带着几分醉意，披上雨衣，冒着山雨，一脚深一脚浅往山腰的观景台而去。一路上，我们哼唱着儿时一起唱的《笨小孩》，感觉又回到上学的光阴。
雨渐渐小了，天色近黄昏，空气中是泥土混着草木的清新味儿。站在观景台，我俩伸长脖子看向远方，一片雨雾中，隐约看见几间旧房屋和一段狭窄的公路。“近在眼前，可惜啊回不去！”老友感慨着，说完他掏出手机转身到远处，给故乡的父母打起了电话。
偌大的观景台就剩下我一个人，那一刻，我陷入了冥思。站在距离家乡数公里的地方却回不去，这确实让人感到失望。像这样，站在故乡的“大门”远眺商山也是人生第一回。
傍晚山风吹来，有了想家的念头。
久居省城多年，过节都要回家，回得多了甚至有些厌烦，近些年有几次过节回家，待不到几天就想回省城。然而这一刻，当我站在距离故乡地界几公里的山巅，在朦胧中看它的时候，才感觉到，无论你离它多远，它始终像风筝线一般，拉扯着你的内心。
（作者供职于陕西交控物贸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