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赵小康
凌晨三点的收费站，灯光如星子般缀在无边的夜色里。我站在监控室，望着岗亭中那纤细的身影，她挺直脊背，双手在键盘上翻飞，微笑透过玻璃窗，融化在车灯的光晕里。这是党莉萍在收费岗亭度过的第十八个“三八”节。
数字里的“她温度”
有人说，收费员的工作是冷冰冰的数字堆砌：日均抬手千次、微笑千回、收款万元。可党莉萍的台账本里，藏着一串特别的数字：
-20℃：寒冬深夜，她为滞留司机递上热水的温度；
0.5米：弯腰替货车司机捡起掉落通行卡的距离；
365天：连续六年除夕夜主动留守岗位的坚守。
这些数字没有刻在荣誉证书上，却烙在往来司乘的心底。当听到那位经常跑长途的河南司机笑着说“就爱听你喊‘一路平安’”时，我突然懂得：三尺红亭丈量的不仅是车流，更是心与心的距离。
时光里的“她答案”
站里的老照片墙上，珍存着2008年冰雪灾害时的画面：二十出头的李粉裹着军大衣，在结冰的车道上踉跄着疏导车辆，睫毛挂满冰晶。如今她已两鬓微霜，却依然能在暴雨中赤脚推走熄火车辆，动作利落如当年。
有人问：“天天重复一样的动作，不厌倦吗？”她指着焕然一新的站区笑答：“你看，车道从5条扩到10条，ETC取代了手工票，可咱们给司乘的温度从未变过。”是啊，岁月带走了青春，却把从容与热爱酿成了琥珀——那些深夜替新手妈妈顶班的默契，那些发明“车型速判口诀”的智慧，都是时光写给巾帼的答案。
春天里的“她风景”
站区围墙边的野樱开了，这让我想起去年三八节，姑娘们在换岗间隙用冻红的手指编织绒线花，将原本庄重的橙红色岗亭装点得愈发生动——粉色的海棠、鹅黄的迎春，在玻璃窗上摇曳生姿，仿佛把整个春天都请进了三尺红亭。
其实她们何尝不是一朵朵倔强的花？
若腊梅的张倩，临产前仍坚守岗亭，抚着孕肚笑说“坐着也能服务好司乘”；
似蒲公英的李晓静，周末值班时带着孩子在站里，一边核对通行数据，一边轻声叮嘱阅览室写作业的女儿“别碰热水壶”；
如木棉的党莉萍，凭借“十秒单车操作”的硬核本领，把奖金换成护手霜分给姐妹们：“咱这双手，既要快准稳，也得护着点风霜”。
此刻，晨曦正漫过合阳县城的东大门。监控屏幕里，此起彼落的手臂扬起又放下——抬手是迎车问好，落臂是递票放行，恰似春风里舒展的枝桠，在车流经纬间勾勒出柔韧的弧线。
在这个属于女性的节日里，让我们致敬每一双皴裂却温暖的手，每一道沙哑却清亮的声音，每一张疲倦却微笑的脸庞。她们在高速公路的经纬线上，以岗亭为砚、青春为墨，书写着新时代的“木兰辞”。而窗外那株野樱，已悄悄把花瓣撒向通往远方的车道。
 （作者供职于合阳收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