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燕 蒙
1937年日军进犯山西，同年9月，日本空军开始侦察作为战略要地的西安。11月13日，日军出动飞机2架，在郊外投弹9枚，首次轰炸西安，西安城骤然失去了往日的安宁，也由此成为西安长达七年噩梦的开端。20日，西郊机场遭轰炸；27日，日军出动12架飞机，在西北郊投弹20余枚。最初，轰炸目标多为郊区，但随着侵略的逐步深入，开始转为轰炸人口稠密，工商业密集的城区。1938年11月23日时值穆斯林传统节日开斋节，回族民众在各清真寺聚礼，突然凄厉的防空警报撕裂了这座千年古都的上空，日军轰炸机如黑云压城，呼啸着俯冲而下，将罪恶的炸弹投向毫无防备的街市。顷刻间，东大街、钟楼一带浓烟蔽日，瓦砾横飞，数百平民猝然殒命于突如其来的死亡之网中。日机对西安市中心及大、小皮院一带进行的轰炸，造成160余人伤亡、4座清真寺和160余间民房被毁。据《西安市志》记载“1939年5月24日，炸塌西大街桥梓口防空洞洞口，千余人被活活闷死在洞内，这是日军轰炸西安造成的最大一场惨案。”10月4日上午8时40分， 36架日机分三批轰炸城外东北角的西京电厂、大华纱厂等重要工厂，共投弹数十枚，各工厂损失严重。10月11日上午， 36架日机又分三批空袭西安，并集中轰炸大华纱厂，共投弹50余枚。纱厂几乎全部被毁，焚烧棉花2.5万担，另有不少房屋遭炸，工人死伤40余人……这座西北最大的纺织厂多次被日军列为重点目标，轰炸机群专门选择工人换班时投弹。当时数十枚炸弹精准命中厂房与工人宿舍区，厂房轰然倒塌，正在午休的工人被活埋于瓦砾之下。日军战报宣称“摧毁重要军事目标”，实则屠戮的尽是平民百姓。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由于日本海军和空军将进攻重点转向太平洋战场，轰炸西安的山西运城等基地的日本陆军航空队将大部分飞机、兵力投入太平洋和东南亚战场，因此日军空袭少了许多。1944年，再次集中轰炸，遭到中国空军有力还击。12月8日，日机最后一次轰炸西安。从1937年11月13日至1944年12月8日，日军对西安狂轰滥炸长达7年之久，犯下滔天罪行。据不完全统计，自1937年至1944年，日军空袭西安147次，侦查22次，共出动敌机1232架，投弹3657枚，造成2719人死亡、1228人受伤，7972间房屋被炸毁。日机无差别地轰炸，也使得许多关系西安经济发展的工厂企业遭受毁灭性打击，直接影响了生产制造和前线抗战物资供给。
然而，炸不断的是西安军民筑就的地下长城。面对敌机的狂轰滥炸，西安军民没有退缩。他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投身于防空洞挖掘与防空知识宣传普及，还积极参与轰炸后的救援与重建工作。1939年10月10日，西安标志性古建筑“钟楼西门被敌机轰炸，以致灰土外露”“鼓楼屋顶前被炸”。之后，西京建设委员会迅速招工赶修，大家踊跃报名。修补鼓楼被炸工程则于11月9日开工，并在12月20日完工。修补钟楼被炸工程于11月20日开工，于1940年2月27日完工。有着600余年历史的钟鼓楼被炸和修复，不仅记录着日军的暴行，也展现了西安军民在抗战中的坚韧与团结。至1942年底，西安有军事堡垒8个，大小各类地下室2428个，防空壕2100处，城墙防空洞732个，郊外防空壕总长35535米，防空坑2191个，全市防空工事总面积14.9平方米，可容纳近30万人。
当警报解除的钟声穿透硝烟，西安人从黄土深处走出，拍去身上的尘土，重建家园。西安大轰炸的血色记忆，永远铭刻着一个民族在至暗时刻的坚韧身姿——它在铁翼下俯身，却从未真正倒下。
 （作者供职于西禹分公司阎良管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