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9期 第2388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5-08-29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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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的南泥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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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沛:南泥湾的道路突围战
晨光穿透南泥湾大生产纪念馆的玻璃,照亮展柜中那把木柄皲裂的镢头。刃口深嵌的豁痕,红土砾岩碎屑已与木纹融为一体——这是我党深陷道路封锁的无声证言。
1939年,陕甘宁边区深陷双重囚笼:日军“三光政策”的扫荡与国民党五道封锁线。这双重封锁勒紧物资命脉,边区人均粮食只有0.5石,陷入“几乎没有衣穿,没有油吃”的绝境。在摄影家沙飞1941年拍摄的陕甘宁边区的照片中,饥民采撷榆钱叶的身影瘦如枯枝,连苦涩的榆钱叶都成了“金疙瘩”,边区环境艰苦至极。
交通封锁,岌岌可危。朱德将军在1940年深冬三探南泥湾,借用篝火的微光测绘耕地的地图。1941年3月朱德携地质锤复勘,在豹子沟岩壁刻下“此地甚好”四字。
王震提出“一把镢头一支枪,生产自给保卫党中央”。面对工具紧缺,战士们拆毁破钟,用日军弹片与废弃铁轨打造农具,锻造出重约2.5公斤、刃宽33厘米的南泥湾老镢头,作为开荒工具。我党请来当地专家李鼎铭,编写了《黄土耕作十三法》,并现场示范套犁深耕法,让战士们的开荒效率大大提升。战士们勤恳自励,守驻地,抡镢头,刨土地,开出一条活路。
内部建路,运往延安。来到南泥湾的垦荒场景复原区,有一架木纺车,诉说着战士自给自足的历程。1941年,开荒1.12万亩,产粮仅够本地自给。可1943年,南泥湾开荒10万亩,产粮1.2万石,南泥湾的军队实现全军自给,甚至开始向政府纳粮!
外部,地图上敌伪据点和封锁线的红色标记犬牙交错,而内部,通往延安的道路也坎坷不平。1943年的秋收丰硕,南泥湾的军队开始推着满载稻谷的独轮车,步履坚定地做一件事:建设道路。战士们发明红柳夯土法,挥舞简陋的锄头凿开土层,用手把坚韧的藤条编织成箩筐,箩筐装满石头,运去填补路基!面对天寒地冻,指挥官朱德毫不犹豫地把珍贵的新棉衣供应给筑路战士。战士们手掌粗糙,脚踝冻得青紫,眼中却只有路的尽头——延安。
这条用篝火测绘、镢头奠基、藤筐搬运、血汗浸染的路,这条承载着“自己动手”誓言的路,终于冲破了最后的障碍,伸向延安城下。那一刻,沉甸甸的稻米如奔涌的洪流,冲出南泥湾的山坳,沿着这条命脉流向了革命的心脏!
内路通达,外路开炮。战士们白天垦荒,夜间学炮术,寻找突破封锁的契机。1944年,受太平洋战争影响,日军在大陆的兵力分散,封锁松动。抓住机会,我军一声迫击炮炮响,打破了日军的封锁,对外的道路通了!现如今,石墙上“没有炮兵就没有胜利”的题词仍清晰如昨,见证着那次开路的峥嵘岁月。
自救之路,薪火相传。封锁与开路的故事虽已经远去多年,可记忆还在流淌。在纪念馆史料区可以知悉侯秀珍老人与两把镢头的故事:公公刘宝斋1941年开荒的镢头已经崩裂,侯秀珍老人参与退耕还林时使用的镢头也老旧了。一把老镢喂饱战场,一把镢头染绿青山!南泥湾精神代代传,从战火硝烟到绿水青山,自力更生之志从未褪色。 (作者供职于港务区收费站)  
倚红卫:手里的活计 脚下的路
展览馆的灯光有点暗,玻璃柜里那把锄刃崩了好几处的老镢头,木把手上缠着布条,直挺挺地立在我眼前。像一位沉默的、历经沧桑的老兵。
这是延安南泥湾大生产展览馆里的一幕。这座军民大生产时期的场景风貌纪念馆,展品丰富。墙上悬有一张模糊的照片,是1942年《解放日报》记者在盐道拍摄的。沟壑纵横的黄土坡上,一队驮着粮袋摞得比马背还高的骡马队正蹚过小河,老百姓牵着马,战士扛着步枪,深一脚浅一脚踩进冰冷的河里。
解说员的声音响起:“‘一手拿镢头一手拿枪’,不光为了开荒,更是护着运粮运盐的路,那是咱边区的命根子。”
是的,革命年代,生存即是战斗。手里的活计,一丝一毫也不能断。
1941年,抗战导致长期的封锁,一根针一粒盐都难进陕甘宁边区。盐池的盐要靠人背马驮,走上几百里“盐路”去换活命的粮食布匹。“走一趟,十个人里就得折损一两个。”牲口累死在半道不稀奇,眼瞅着腿一软就倒下去;遇上雨天,土路成了泥塘,拉粮的大车陷进去,推车的、拉牲口的兵民滚一身泥浆,胳膊肩膀磨出血道子是常事。令人心痛的是,每袋重达90斤的盐,最终只能换来区区3斤小米。每一粒小米,都是用汗水与鲜血浇灌出的希望。
展柜《南泥湾屯垦录》陈列着运输队张二虎的日记:“腊月廿三,雪没膝。驮盐过老虎沟,骡坠崖,急卸粮袋护盐,人冻僵,以辣椒面搓脚保命。归队称盐,斤两未短。”
革命年代,路在脚下,纵有万般艰险,也必须一步一泥泞地走下去!这条路不仅承载着生存之需,更是通向胜利的基石。路面上随时可能出现的深坑,不知是敌机轰炸所致,还是特务暗中破坏的痕迹?“镢头”不光要刨地,更得抢着填坑!1942年张富贵带17人用镢头刨土填弹坑,一夜修复盐路,即便掌心裸露白骨仍握柄作业。他“铁臂填坑”的事迹在展柜中封存。那把镢头化作了缝合战争创伤的针,他掌中翻出的白骨,是垫在革命路基下最硬的石头。
路要通,活要干,人更要活!为了活下去,为了支撑这条路,百姓倾尽心力。1943年,诞生了一种独特的织机,整机由步枪撞针、枪管改装,但能织出“呢子”军装。只因王震批条:“产布三丈,奖羊一只。”布匹换羊,羊去换药。枪管的硝烟味未散去,便已融入织机的吱呀声中,织出御寒的布,换来救命的磺胺粉。手里的活计千差万别,指向的不过是:活下去,走下去……
离开展厅,历史的烟尘沉甸甸落在心头,脑里总闪过那支在黄土梁上蹒跚前行的驼队。护路的战士,填坑的老乡,赶车运盐的老把式……八十年了,盘山路变成通衢,骡马的响鼻换成了引擎的轰鸣。可盯着脚下这条路的心思,好像还在那儿牵着——路不只是土和石头铺的,那是靠人一脚一脚踩出来、肩膀磨破皮扛起来、是咬着牙豁出去也要护着不让它断掉的。这是无数双手、无数双脚、无数颗心浇筑成的“生计路”“保命路”“未来路”。(作者供职于富平收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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