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宋妮娜我公公总让我想起朱自清的《背影》。说不出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想起他做的事,那篇文章里的画面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在眼前。昨天下午起,他就忙着给我们收拾今天回宝鸡要带的东西,里里外外忙前忙后。严老师却一如既往只顾看书——公公收拾的这些东西,他一样都不想带,自然也懒得搭手。每次遇上这种情况,老人们总会跟我说:“妮娜,他不带,你带!”今天出发时,小区门口正在修路。公公一直跑到前面,帮我们看路、规划路线,跑前跑后地指挥。我坐在车上喊:“爸,我也下来帮忙。”他却摆摆手:“你不管了,我一个人看着就行。”终于顺利通过那段路后,我回头望向公公:头发已有些花白,背微微弓着,还是那么瘦。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真挺心疼的。有他在,我们好像永远都是被护着的孩子。就像早上分装蔬菜时,他特意叮嘱:“这样一份一份分好,你拿起来方便。”公公刚退休时,奶奶就病了,生活不能自理。大冬天的太白特别冷,洗洗涮涮格外不方便。我们提议把奶奶接到宝鸡,大家搭把手能轻松些,他却不愿意,说奶奶住不惯。我们又劝:“爸,要不把奶奶送到姑姑或四叔家,你也休息一阵?”他摇头:“不行,你四爸脾气急,老凶你奶,而且他生活负担重。算了,还是我照顾吧,我就想让你奶奶最后的日子舒服些,别太受罪。”那时候我特别佩服他,觉得他特别伟大——很少见人能这么细心、耐心地长期照料生病的老人。后来奶奶走了,走得很安详。我总觉得,这个家里,公公让每个人都如沐春风,唯独把苦都留给了自己。我工作调动回宝鸡的那几个月没工资,公公偷偷给我塞钱(我没要,现在也说不清为什么);我去西安看妹妹,他也会往我兜里塞钱,还念叨着“穷家富路”,非要我收下才放心。我想学开车,严老师不让我碰车,公公一气之下说:“妮娜,爸给你重新买一辆!”其实他当时喝醉了,肯定不会真买,但那份心意,我记到了现在。在太白工作的那一年,家里只有我和公公。我每天早上起来给他做饭,中午他下乡前总会跟我说,只要我在单位,他就一定回家吃午饭和晚饭。就连我姑都说:“妮娜回来这一年,你爸胖了,气色也好了。”那年公公过生日,我请了半天假,张罗了一桌饭,把叔叔、姑姑和几个亲戚都请来家里。那天他特别高兴,大家问他许了什么愿,他笑着说:“我希望妮娜能早点回宝鸡,一家人团聚。”大家都开玩笑,说公公心偏,偏疼我。后来我调到宝鸡,和他认识的人、熟悉的事差不多,我们在家总有说不完的话。他退休后,婆婆常打电话让我多回去陪他说说话。再后来,我工作上有不懂的就问他,直到现在,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跟他说,他总能给出妥帖的建议。我公公真的很棒,他退休这么多年,偶尔遇到认识他的人,还会跟我说:“你爸当年可厉害呢!” (作者供职于宝鸡市交通运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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