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8期 第797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09-07-31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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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在记忆里的白杨――回忆军旅的日子
新闻作者:文 / 王延涛
    如果问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敦煌,蔚然成景的是那戈壁滩上高耸的白杨……
    白杨,各地都有的,如若把白杨当作一种理由未免牵强,其实,我想去敦煌,不是因为那里是世界闻名的地方,只是那里有我曾经的部队。
    现在,距离我离开部队已整整22个年头了。
    每临八月一日建军节,我的心都会情不自禁地驿动起来,忽然间,就想起了我的部队,想起了自己那些青春闪亮的日子……往事扑面而来。
    少年时的理想,与当兵倒是没有丝毫的瓜葛,直到高中毕业即将踏入社会时,自己太不羁于农村,所以决定参军去部队。体检、政审、面试程序般通过,直到我接到入伍通知书穿上新军装的那一刻,我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到以后多年的日子将在异乡度过,心里还是有些隐约的失落。可是,看到自己身上的绿色军装,也有几分暗藏的欣喜,军人,想想也挺让人自豪的。
    火车越行越远,秦川、渭河、黄河、嘉峪关……一个个景点都从车窗外一闪而过,进入茫茫戈壁沙漠以后,视线里再也没有了关中平原,家乡陡然间成为一种记忆。
    凌晨,火车到大柳园车站。随着接送新兵的军车4个小时的颠簸,我看到了整齐排列在白杨树后的一排排军营,还有站岗的士兵,刺刀在雪域的晨曦下透着冷冷的光。冬天,戈壁的雪,说来就来,寒冷的风夹着雪花掠过落了叶的白杨树梢,发出呼啸的声响,新兵训练就在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中开始。所有的新兵被聚集在空旷的操场上,排成整齐划一的队列,天气很冷,近乎滴水成冰。踢正步的时候,鞋砸在结了冰的地面上,脚钻心的疼,而在雪中站两个小时的军姿更成为了一种考验,开始的时候有人会因为双腿失去知觉而摔倒,直挺挺地倒下,如一截被伐倒的木头。后来,这些都成了习惯,300多人在戈壁滩的大操场上站着,雪落下,无声地停留在帽檐上、肩上,直到把我们染成一片雪色,如一群宏伟的冰雕,冰冷而肃穆。
    这就是部队,服从与坚持。
    新兵训练结束后,我被分配在汽车连,连部有一排排高高的白杨,菁菁的花园里,星星点点的月季常常可以看到。我的工作是连队文书,连长给我讲如何当好文书。他是个爱喝酒的山东人,每次在喝酒后都对我说,你是我最喜欢的新兵,所以,你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他从不训我,我病了的时候,他会开车送我去医院。他还教我喝酒,有时夜晚我俩坐在床上,任杯中浓烈的白酒顺喉而下,有月光从窗外映进来,收音机里轻声流淌着音乐,他对我讲部队的故事。白天,我刻苦训练,空闲的时候,会和战友们在连队的文化活动室不知疲倦地打乒乓球。
    夏天的敦煌很美,夜晚的室外没有蚊子叮咬,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斗,有人在隔壁的沙丘上上弹着吉他,轻声唱着部队的歌。营部的旁边就是团电台室,在电台里,我经常可以遇到一个名叫红雨的女兵,她说她在一个离我很远的部队,我们经常约定到一个频率说话,我至今还记得她的笑声,在电波里如被撩动的风铃,清脆而干净。我们说着一些少年的故事,说着各自部队的种种风景。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轻轻对我说,别叹气,好运都会让你吹走的,我给你唱歌吧,唱《小白杨》……没有伴奏的清唱,声声悠扬,拨弄着年少的心弦,拨弄着营区里白杨那些嫩绿的树梢。她最后一次值班,在电台里没有对我说再见,因为我们都知道,人海茫茫,再见谈何容易。她说,以后,能偶然想起我就好。我对连长说起她,连长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生就是一场场聚了又散的故事,像浮萍某个季节的偶尔停留,纵然没有花开,但也留下了浅浅的绿意。我似懂非懂地点头,还没容我去细细参悟透彻,那年连长却要转业了。临别的前一晚,我们一宿未睡,宿舍闲谈到天亮,我帮他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分别前,看他上车从窗内伸出手来与我相握,泪水夺眶而出。
    连长走了,红雨也走了。后来,我考上军校离开了敦煌。
    学习结束后,又回到我熟悉的军营,此时,我已是一个23级干部,和所有青藏线上的汽车兵一样,在平均海拔3500米的高原上一跑就是9年。
    1987年我转业了。在军旗下取下肩章,摘下帽徽,向军旗行最后一次军礼,望着那片长满了白杨和白桦树的军营,望着那个留下几年青春印迹的地方,视线一片朦胧。我知道,这一走,部队就成了我一生的回忆,一生的牵挂,一生的魂牵梦萦。临行前,我把两幅油画送给留下的战友们。在离开部队以后,我被分配到公路行业,不论是在任何艰难困苦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老连长的话,人生,不相信眼泪;生活,不相信眼泪。再后来,我听到许三多那句话:不放弃、不抛弃,我感觉,这句话应该属于所有曾经的、现在的、还有以后的士兵。
    后来的来信中战友们告诉我,在我走后,他们一直珍藏着我那两幅画《戈壁的白杨》、《雪域高原》。如今,每当我看到公路上的白杨,就很自然地映像出军旅的时光。(作者供职于咸阳公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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